一時間,沒人回答舒道的話,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槍哥捅了一肘子。
“不用太擔心。”槍哥說,“畢竟她和九叔在一起的不是嗎?”
“這更令人擔心了好吧?”我小聲嘟囔,“我賭一塊,出什麼事了九叔肯定會把紅搖推出去保自己的命的——對了他還是黃宗的師父不是麼?”
聽了我的話以後,舒道似乎更加搖搖欲墜了。
“沒關係的,”舒道喃喃自語著,“她不會有事,絕不……”
洞穴裡寂靜了下來。沒有人再說話。我抬頭看著一直懸掛到洞頂的屍群,他們像風中鈴鐺一樣被吹得來回搖擺。覺得自己很難想象,平時那個甩著鞭子抽人的紅搖也會變成這些鈴鐺之中的一個,寂靜擺動著死亡的頻率。
舒道沉默著,盯著旁邊那根石柱。說實話,要是他不說,我真的發現不了這根柱子有什麼異常。它和其他玄武岩一樣矗立到接近洞頂,隻在它的最下方接近地麵的地方,刻著一格一格的槽齒,以緩慢到幾乎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旋轉著。如果把手貼到石頭上仔細感覺,能感受到手心裡傳來的輕微震動。可能就是地下水在下方推動機關的力量。
“搞什麼啊,”我自言自語著,“這些小月氏人不在大草原上老老實實放羊,跑到福建來蓋什麼洞啊。洞裡又是牙簽魚又是蜘蛛的……哪一種都不是他們草原的特產好吧!”
“的確是很奇怪。”槍哥也說道,“任守,你說為什麼黃宗會帶那麼多人進來?”
“……你這問題才奇怪吧!哪個老大不帶馬仔的?你說九叔為什麼帶我們進來?”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槍哥擺手,“黃宗的人,到現在為止死了三個,可是每一個好像都是他自己弄死的。這不是很奇怪嗎?如果他有尼卡這個活地圖的話,隻要他們兩個來不就好了?”
“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有點誒……不過我還是覺得你有點想太多了,”我想了想說,“就算是炮灰,也是想要露個臉的啊。哪個隊伍沒帶幾個炮灰的?”
槍哥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半天,低聲說:“那倒也是……”
“……”
你看我乾什麼!
我一直放在石柱上的手忽然感覺到一下震動。然後,好像有個隱形的阿裡巴巴站在洞口大喊了一聲“粽子開門”一樣,我震驚地看見我們所處的洞口前的石頭正在緩慢移動著,慢慢遮擋洞口。
不,不是我們洞口前麵的石頭在動,而是整個山底在動!下麵好像裝了一個巨大的轉盤,慢慢磨到下一個格子裡,隨著這扇門的關閉,就在我們對麵不遠的地方,另外一個黑洞洞的洞口緩慢現出了形狀。而下麵那些蜘蛛就好像聽到了下課鈴一樣,飛快地從黑暗的角落裡爬出來,用不是很整齊但是很劃一的步伐一起向那個洞口邁進。
我在洞裡看得頭皮發麻。剛才沒有發現,這下麵居然藏了這麼多蜘蛛!一眼看上去,圓桌子大小的蜘蛛足有幾十上百隻,都是黑色灰色相間,毛絨絨的腿橫七豎八交錯疊壓著。而隨著它們離開了趴著睡覺的課桌,下方洞底露出了更多的屍體,一個個乾枯發黑,伸著手麵對著上方露出幾線陽光的洞頂……
“走!快點!”槍哥低喊了一聲,抱著槍跳了出去。沒走兩步,他回頭看了看我,發現我依然窩在原地。
“走啊!任守,難道你還想等你變成粽子,然後混在下麵那堆家夥裡麵蒙混過關嗎?!”
“……這真是個好主意!我我我……喂,我真的可以蒙混過去嗎?”我欲哭無淚地想要爬起來,奈何剛才那一堆毛絨絨和毛絨絨下麵的黑乎乎帶給我的震撼太大,我的腿軟得有點不聽使喚……
“你這個……”槍哥的話還沒有說完,張玄已經走到我麵前,悶聲不吭地一把把我扛到他肩膀上,好像扛著一袋米一樣大步邁了出去。槍哥瞪著他的背影乾看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吼了出來:“喂!張玄,你把她翻個個!肩膀抵著她的胃吐出來被蜘蛛發現怎麼辦!”
張玄聽話地把我翻了個身,沒學過下腰身體僵硬了好幾千年的我覺得尾椎骨被頂得快要逆生長了。
——謝謝您對我的關心啊混蛋!!
我像根扁擔一樣被張玄架在肩膀上,四個人迅速而無聲地穿過那條架在屍體中間的窄得讓人心驚的小路。這時候大部分的蜘蛛都已經爬出去覓食了,偶爾有一兩隻發現了我們的存在的,也被張玄一刀戳死或者被槍哥掃射解決。對於我們的戰鬥力來說,隻要這些東西沒有成群結隊,還是不成什麼問題的。
“這些蜘蛛好像是捕鳥蛛的變種,”舒道低聲說,“它們視力極差,隻有基本的光感,靠腿上的絨毛感受空氣振動捕捉獵物。你看那些屍體表麵發黑,是中了毒的緣故。他們體內被注射了毒素,內臟慢慢溶化成水,被蜘蛛吸食,一直到死都在承受著無邊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