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亂摸啦!沒事的!”我把他的手打到一邊,打開了手上的那張紙條。
很奇怪,雖然紙張都被血泡得有些發軟,可上麵的字跡卻完全沒有暈開。似乎是用防水的油性筆寫的,我念了一遍上麵的字,依然沒弄明白。
“這是什麼?”一顆大頭忽然從我肩膀上麵冒出來,槍哥的大臉擱在我肩膀上,隔空念著我手上的紙條。
“‘我們的榮耀在家園故土上’——任守,你又改編了《在希望的田野上》歌詞嗎?”
“亂說什麼啊,我的文采才不會這麼平庸。”我說,“很奇怪,這是張玄從我後背上那道刀口裡麵找到的東西。”
“刀口?”槍哥蹙著眉回憶著,“就是……展莫辭割開的那個?等等……你剛才一直在後麵蹭啊蹭的,就是因為這個?”
“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我回憶著之前那場亂鬥,“我記得那時候他把我的傷口挖開,然後兩根手指都伸了進去,還威脅我要放進去牙簽魚——難道你是說,這紙片是展莫辭放進去的?”
槍哥的表情凝滯了一會兒,然後低聲說:“沒道理啊……他給你寫歌詞乾什麼?就算是他眼神不好看上了你,也得改個情歌才是吧……”
九叔他們也聽到了我們的議論,他拿過我手裡的紙片,看了一下,也皺起了眉頭。
“我們的榮耀……在家園故土上……”舒道低聲念著,“展莫辭為什麼會給你這個?還是以這種方式……”
“給我看看……”
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來,舒道驚喜地回頭,他說話都結巴了:“紅搖你……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書生,不用擔心……”紅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把那張紙……給我看看。”
舒道連忙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她,一邊小心翼翼扶著她坐下。紅搖的臉色很難看,泛著死氣的青灰色籠罩了她的麵龐。她顫抖的手接過紙條,默念了一遍,然後手指一鬆,紙條就飄了下來。
“紅搖!”舒道顫著聲音喊道,紅搖擺了擺手,示意他安靜下來。然後說:“這是尼卡的字跡。”
“什麼?”我和槍哥異口同聲喊道。
“沒錯……我見過很多次,尼卡的字體,不會有錯。”紅搖的聲音虛弱,隻是卻很確定,“她很喜歡這句話……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提起這句話。我以為是歌詞……”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我們都在聚精會神聽她說著,可是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下文。等到看過去的時候,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紅搖已經又一次昏迷過去了。
周圍沉默壓抑的氣氛簡直能把槍哥逼得不去搞女人。
“毒素蔓延了。”九叔看了看她的傷口,說道,“必須儘快找到出路。後麵的路塌了,我們隻能向前走。希望前方有能救她的東西,或者通往外麵的道路。”
舒道一言不發站了起來,我想把紅搖接過來自己背上,他卻抓著紅搖的胳膊不鬆手。我說:“還是我來吧,你那小身板本來就不經用,背著她估計走得更慢。”
舒道僵了一下,然後緩慢收回手去。他的表情,好像有人在千刀萬剮他的命根子。
……喂!理解歪了的那些人請自重!
那種絕望的表情看得我一陣不忍,一個沒忍住,我就把那個憋了好久的問題問出口了。
“舒道,你對紅搖到底什麼心思?要是不喜歡的話,為什麼對她這麼好?要是喜歡的話,為什麼一直不答應她的追求?”
頓了頓,我覺得有些生氣,加重了語氣:“你這樣做,很過分啊!不答應,拒絕也是溫柔的——彆以為你人品好不亂搞我就不敢罵你渣男啊!”
舒道抬起頭來,看著我的時候那雙眼睛裡麵是蒼涼的絕望,好像被狂風席卷過的荒原,冰冷而死寂。
“喜歡……當然喜歡。紅搖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子,怎麼可能不喜歡……”他顫抖著聲音說,“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話,我想用我的一輩子去嗬護照顧她……可是你告訴我,我這種人,有什麼資格喜歡她?”
他看著我,白皙俊秀的麵容上麵是空洞的悲慟:“阿守,我是舒家的最後一個人——我們家族號稱‘鬼眼’,世代從事古董鑒彆和曆史研究,在整個學術界都享有盛名。可是……舒家的人,世代都人丁稀薄。一種很罕見的遺傳病在我們的血統裡麵流傳,我的家人沒有一個人活過三十歲的。”
“我今年三十三歲,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可是你看,我的身體也在急速衰弱下去。這樣的我,連背著她走出去的力氣都沒有,說不定我根本就不可能給她一個女人應該得到的幸福……我有什麼資格對這麼美好的女孩子說愛?她值得一個完美的男人,照顧她一輩子,而不是我這樣的將死之人!”
我呆了一呆,然後不假思索說道:“這理由太落後了!先不說會不會有奇跡發生,舒道,你有沒有想過,就算彆人再好再長命,紅搖想要的人也隻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