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醫生先生趕出了醫院,一個個一臉苦逼狀站在路邊。
展莫辭在醫院裡養了兩個多星期,本來就不怎麼健康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這讓他更有種中世紀歐洲吸血鬼般的頹廢俊美。他低垂著眼睛,漫不經心掃視著地麵,偶爾抬頭看了我一眼,啐道:“跟你們這幫家夥在一起,真是沒好事啊。”
“……你以為被趕出來是誰害的啊!”我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一邊擼袖子,“這時候跟我嗆聲?我揍死你信不信?”
展莫辭根本不搭理我,他試著動了動,發現走路並沒什麼大礙,便轉過身去,說道:“算了,反正錢也拿到手了,繼續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給你們個建議,天門這種盜墓團夥最好還是早點散夥吧,你們可是唯一一個至今我都沒辦法找到短板的組織——他媽的一個賽一個短,我罵人都沒意思了。”
走了兩步,他回過頭來很不耐煩地喊了一聲:“喂,那個女鬼,你想呆在天門刷新自己的下限嗎?還不趕緊跟過來!”
“啊?”地落愣了一下,隨即那張臉上露出了幾乎可以稱之為喜極而泣的表情,她跑過去,路上還絆了一下,正好讓展莫辭撈了個滿懷。兩個人和諧愉快(?!!)地慢慢走遠了。
過了很久,我才默默轉過身來,一把甩開槍哥抓住我後脖領子的手:“喂,你們為什麼沒人上去揍他?”
“天要嫁人娘要下雨,隨他去吧,”槍哥慢悠悠說著,隻是臉上那種幸災樂禍表情怎麼看怎麼犯賤,“賭一場和任守打的三國殺,這倆人出去之後,展莫辭肯定會發現他自己的智商會飛速下降。這麼愉快的事情,乾嘛要阻止?”
好賤……這人真的好賤!
九叔慢慢站起來,撣了撣自己一塵不染的風衣下擺,雙手抄兜,表情淡然:“我再找一家醫院,舒道紅搖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槍兵,任守,張玄,你們三個就不用過來了。”
“為什麼?明明張玄的傷還沒……”
“不許過來,”九叔毫不遲疑打斷了我的話,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張玄的卡,隨便刷。但是不許跟過來,我再也不想聽見彆人誣蔑天門的智商問題——特彆是有你們在的時候,這根本不算誣蔑。”
九叔毫不猶豫轉過身去。紅搖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我,最終還是沒有替我辯解什麼,似乎沒什麼必要。然後這三個人的背影就在我們的視線裡漸漸走遠了。
我站起來,跺腳鄙視他:“切,裝什麼大款啊!有本事把你自己的工資卡拿來給我們刷啊。到最後還是張玄的!”
轉過身去,我麵對著和我一樣被誣蔑為智商捉急的隊友,油然而生一種“我是差生我自豪”的感想。切,迷倒萬千少女的槍哥和嚇倒萬千鬼神的張玄都和我同一陣營了,我還怕什麼!
“我們去哪?”我甩著胳膊走過去,“張玄,要再給你找家醫院嗎?雖然你看起來已經可以在三國殺比賽裡麵作弊了完全沒問題的樣子。還有槍哥,你……”
兩個人都沒有搭理我,張玄也就算了,反正他平時都一副語言缺失的樣子。可是連話癆槍哥都不說話,實在是有些奇怪。
槍哥蹲在地上,一隻手放在後腦勺上,很困擾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把那件破破爛爛的夾克單手抓在肩膀上,揮了揮手:“你們去找醫院吧,居然會被九叔劃為和你們倆同一陣營,果然是太久沒找妹子的原因吧。”
……這兩者之間有關係嗎?!
“任守,給點錢。回去還你。我得瞅瞅這附近有沒有夜總會之類的……”
一個人,到底是要有多無恥,才能把拿彆人的錢泡妞這種事做得這麼理所應當的?!
“不給!”我惡狠狠地把張玄的卡塞到懷裡,“這可是張玄的工資卡!他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張玄麵無表情抬頭,好像覺得自己膝蓋中了一箭。
“你們……要不,商量一下?”槍哥眼珠子轉了轉,“你們跟我一起去,作為報答,我給你們兩個一人找幾個妹子?”
“……妹子?一人‘幾個’?”
槍哥看了看我一臉吃了五穀輪回道場的表情,恍然大悟道:“哦,我忘了你還是走小清新路線來著,彆生氣嘛,我隻是開個玩笑……”
我啪地甩開他的手,扭頭大踏步往前:“有漢子就來一打。”
槍哥:“……”
雖然已經沒什麼關於我還是個人的時候的記憶,但是我至少能肯定一點,在我還能驕傲地離開太陽活著的時候,我也絕對是個文藝小清新,從沒來過這種地方。
我麵無表情叼著吸管看著早就忘了我們、在吧台那頭和幾個妹子調情的槍哥。打賭他早就忘了說好的漢子括弧一打在哪裡了。
我又麵無表情轉到另外一邊,張玄一隻手托著下巴,一隻手還在吧台上握著牛奶杯。無懈可擊的臉部線條在頂棚上投下的光怪陸離的燈光下有爆棚的資本能引發尖叫。我拍了拍旁邊鍥而不舍和他搭訕了半個多小時沒得到回應的美女:“那個,妹子?彆繼續了,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家夥二十五分鐘前就已經睡著了。你看他這麼無趣,和我搭訕試試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