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覺得我是個良民。你看,我善良、膽小、遵紀守法得過且過,甚至兢兢業業奮鬥到現在連買房的錢都沒攢夠。要是日本鬼子再次侵華,我肯定是被刺刀頂著出去當人質的那種善良小老百姓。
可是跟在正太警察先生後麵的我卻越來越心虛。我默默扳手指頭,發現我沒身份證,我還是盜墓團夥一員,我身邊這兩個也沒身份證也是盜墓團夥的……靠之!都這樣了怎麼可能還算良民啊!
黑暗的走廊裡,我悄悄靠近了張玄。扯了扯他袖子,張玄從上方撇下來一個眼神。
“悶哥……你得幫我啊。”我捉急地小聲說,“經過慎重思考,我還是覺得那正太臉看出來我是黑戶了。你沒看他帶我走的路都越來越陰森了嗎?萬一他要是查出來我不但是黑戶而且還死了,到時候你得幫我打翻他逃出去啊!”
張玄點頭,然後繼續目不斜視往前走。
“你拜托他辦事,你們兩個到底是誰更不靠譜一點啊。”槍哥扶額,“算了,重點不在這裡。任守,你不覺得奇怪嗎?那個警察看起來最多不過三十多歲,他怎麼可能見過你?”
我們都沒有說話。
的確,槍哥的這個問題才是最奇怪的。且不說我是不是黑戶,單從我的職業和粽生軌跡來看,以前可能在哪裡見過我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死人,一種是原來活著然後被我弄死的死人。
現在這正太警察居然說他認識一個交際圈都是死人的人,我覺得今天晚上一直沒散過的寒氣又一次爬上了我的脊梁骨。
“不管怎麼樣,看到不對勁的地方馬上動手。”槍哥直視著前方說道,一隻手已經按上了藏在衣服裡的槍。
正太臉警察帶著我們沿著黑乎乎的走廊一直往前走,到儘頭才停下來,他打開了儘頭的一扇門,按亮了裡麵的燈。
“就是這裡了。先進去吧,請稍等一下,我找點東西。”警察很有禮貌的說。
我們依次走了進去。和我之前的腦補不同,這裡不是什麼刑訊室或者太平間,四周都是整齊的櫃子,櫃子裡擺放著牛皮紙袋。看上去好像是個檔案室。
我有些忐忑地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抬頭望了望四周,還是忍不住問道:“警察先生,能不能請問一下……你之前在哪裡見過我?”
這個時候,警察已經彎下腰,打開了一個櫃門。他回頭隨口答了一句:“我沒見過你啊。隻是好像見過你的照片。”
我和槍哥他們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警察先生從櫃子裡很吃力地搬出了一大堆牛皮紙袋,不知道是多少年的了,上麵落滿了灰塵。他一邊一個個翻看一邊隨口說道:“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雖然有歸檔到數據庫裡麵,但是我還是想讓你看看紙質檔。我找找……噗!咳!那些人多久沒整理了啊,都發黴了!”
一片塵土飛揚中,正太警察揮舞著小胳膊小腿忙碌著,我們默契地向後撤了一下椅子。這些檔案看來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了,有的紙袋上麵的線都斷開了,一張紙飛出來,槍哥一把抓住看了看,然後捂臉。
我在旁邊瞄了一下,那上麵是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的臉,下麵寫著“XXX,搶劫強/奸數名少女,在逃,報警電話……”
“任守。”槍哥捂著臉說,“你到底做了什麼?要是一會兒我在哪個盜竊男士內衣的通緝令上麵看到你的臉,請假裝不認識我行嗎?”
我囧著一張臉看著手忙腳亂的警察先生。雖然我確定我是個良民來著,但是因為對於我還活著的時候的事情沒有記憶,我也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乾過那種猥瑣大叔的事情。要是這位警察先生真的翻出一張通緝令上麵畫著我的臉……我會哭給你看的,真的!
“啊,找到了,就是這個。”警察先生拿著一個被壓得扁扁的紙袋站起身來,一臉的慶幸和得意,“我就說了這個不會丟掉的。雖然不是什麼大案子……但是善良的人們都不會丟掉的嘛!”
他把那個紙袋遞給我的時候,我的手心裡已經緊張得攥了一把汗了。
這隻是個普通的牛皮紙袋。外麵沒有大紅章沒有封條,從外表看來,這應該不是什麼重案大觀,我稍微安心了點,蹭了蹭手上的汗,打開了紙袋。
最先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張大頭照。幸虧不是那張通緝令上的門神照,這是個看起來還挺秀氣的小姑娘。短發圓臉,白皮膚上麵有一點點痘痘和雀斑,正對著鏡頭咧著嘴大笑著。是那種扔到街上連水漂都不打一個的常見的鄰家小妹型。我看了一眼就覺得有些眼熟,一邊的槍哥脫口而出:“任守,你什麼時候整容了嗎?挺可愛的妹子,怎麼變成現在這個吸過毒一樣的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