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在從我的視野裡消失了一個月零八天之後終於再次出現在我麵前。這種出現頻率讓我不由自主想起四十年前,在我還活著的時候追的某個一頭綠光的網站上的某幾個作者,總是在大家忘記她存在的時候冒頭彰顯一下他還沒死。說起來自從我重新歸來,還沒有看過那幾個一臉死相的坑到底有沒有填上。
出來彰顯他還沒解散天門的九叔一臉疲憊,他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揉著太陽穴,眼睛下麵有著青黑的印記。他咳了一聲,把神遊天外的我猛然拽了回來。我迅速低頭看腳尖。
“交給你一個任務。”九叔的聲音對著我頭頂發旋響起來。
“……”我抬起頭來,認真看著他,充滿希冀地問:“九叔……你被人魂穿了嗎?可以儘量悄悄告訴我沒關係!這麼好的消息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真正的九叔怎麼可能交給我什麼任務,一下子就露出馬腳了嘛!”
九叔麵無表情盯了我一會兒,然後開始揉額頭。
“任守,你能不能不要總讓我後悔自己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設的決定?”九叔閉著眼睛說,“罷了……為了保險起見,再帶上張玄好了。”
……叔,你不覺得這樣隻會讓你更加後悔嗎?
“我最近很忙,你們替我去醫院一趟。弦弦……我妻子在那裡住院。不要擺那種表情,我沒指望你能替我照顧好病人,隻要你和張玄乖乖配合一點,假裝成是物流公司的員工就好了。”
“……”我癡呆狀看著九叔。
他側過頭去咳了一聲,表情難得有些尷尬。可能是覺得我的智商太低,九叔又抱著自暴自棄的念頭解釋了一遍:“就是說,你們兩個隻要裝成和盜墓團夥完全沒有關係、和灰色世界完全沒有關係、和一切假惡醜完全沒有關係的小清新真善美充分體現一個物流公司積極向上麵貌的好青年就行了。這麼解釋,你明白了嗎?”
我假裝不明白地繼續看他,看了一會兒低下頭去,捂嘴:“噗……”
九叔惱羞成怒:“不許笑!不然扣工資!”
“我……我不笑……噗哈哈哈!!我沒笑……真的沒笑哈哈哈!”
忍不了了,扣工資我也要笑出來!你們能想象嗎?每天一張標準□□老大臉的□□老大心的九叔,居然有一天被迫向一個他平時最看不上的隊員請求對方偽造他是個好人的形象!哈哈哈!我一定要爽快的笑上好幾天,然後乾脆拒絕!
我渾身顫抖著問他:“為……為什麼是我?”
九叔冷著臉:“槍兵和紅搖一看就不像好人,弦弦不會放心的。”
“那、那舒道呢?他看起來比我和張玄像好人多了!”
九叔的臉色更難看:“我不想讓他出現在弦弦麵前。”
“噗哈哈哈哈!!!”
最後,在我笑得前仰後合死去活來之後,九叔惡狠狠把我在小月氏祭壇裡麵用性命拚出來的月薪扣到了九百個鋼鏰之後,我頭頂著被揍出來的包笑得合不攏嘴地拎著張玄來到了醫院。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阮慕弦。上一次還是在九叔的公司(偽)走廊上,被槍哥拎著匆匆看了一眼。到現在為止,我已經記不清她的長相了。可是她身上那種氣質卻很奇異地依然留在我腦海裡,這讓我幾乎沒花什麼功夫,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了她。
阮慕弦是那種能讓人忘了她的外表長相的女人。比如現在,就算身穿著病服坐在病床上,她也依然微微笑著,和煦且溫柔,好像一陣四月春風,能催生冰封了一冬的楊柳嫩芽。
溫柔,漂亮,脾氣好,賢妻良母……這種女人配九叔,實在太他媽的糟蹋了!
我端著一張被九叔判定為“良民”的臉痛心疾首地看著阮慕弦,可是這位美麗的媽媽好像沒有聽到我內心祈求他們離婚的呼告,她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我:“小妹妹,你是阿離公司的員工嗎?”
“對呀嗬嗬……你見過我的!上次在那個……啥啥物流的走廊上!”
阮慕弦恍然大悟地說:“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實習生。怎麼樣,阿離給你轉正了嗎?”
“轉正了嗬嗬……”我現在成功轉職為行李工和肉盾了。
“待遇怎麼樣?物流公司……應該還是不錯的吧?”
“每個月拿工資的時候都挺沉的嗬嗬……”九百個鋼鏰,沉死了。
據說每一個“嗬嗬”後麵都自動跟了10086頭奔騰的草泥馬。在領導唯一稍微在乎點的人麵前,我真的很想大告黑狀,但是因為是頭良民,我隻能期盼美麗聰明的阮姐姐能從我的“嗬嗬”暗示中聽出我罵娘的意思。
很遺憾,阮姐姐貌似是個有節操的人,她沒聽出來或者假裝沒聽出來。
“真羨慕你們呢。”她托著腮看著我,側著臉的時候長發溫柔地披在一側,明明是個三十多歲的人了,看起來依然可愛無比。我看得恍了一會兒神,才聽清楚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