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傳宗接代(2 / 2)

她這樣一說,趙冬至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莫說入贅,他連娶她阿娘都要死要活。

桃夭生怕又被冬至娘看見,不等趙冬至說話,一路小跑著回家。一進屋後就拿紅綢子把九貫錢包好,這才朝東屋走去。

進了東屋,謝珩正在看書,見她進來,也隻是淡淡抬了一下眼皮。

有些氣喘籲籲的桃夭把紅綢子包好拿到謝珩麵前,有些靦腆地抿抿唇,露出兩個酒窩,“先生打開看看?”

謝珩頭也未抬,“何物?”

頭一次招夫婿的桃夭有些羞澀,“是給先生的彩禮錢,一共九貫錢。先生若想買什麼拿去買。”

她話音剛落,謝珩麵上立刻結了一層冰霜,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桃夭見狀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問:“先生是不是嫌少?”

謝珩見她眼神裡透著希冀與小心,忍了又忍,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無!”

不疑有他的桃夭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我先去準備禮服。”

她人走後,謝珩一把抓起桌上的錢要丟入後窗,卻聽到她在外頭跟宋大夫嘀咕,“阿耶,先生是不是嫌我們給的彩禮錢太少,我瞧著他不太高興,要不我再去借一些來,等成完婚,我趕緊把上次蘭子姐姐給我的刺繡修完,剛好可以拿來還債……”

謝珩望著手裡沉甸甸的銅板,最終放到一旁去,不斷揉捏著眉心,把心頭的那股怒火強壓下去。

*

彩禮錢給了,酒席也置辦妥當,轉眼便到成婚這日。

成婚的前一晚,精神有些緊張的桃夭躺在床上不知為何總也睡不著,以至於次日一早眼睛都熬得有些腫。

好在行禮是在黃昏後,她煮了兩個雞蛋熱敷了一下,到了下午便消了。

這時院子外頭已經陸續來了參加婚宴的人,她趕緊把鋪陳在床上的嫁衣穿上。

嫁衣是兩年前做的,當時穿著有些大,如今穿有些緊了。那次成婚也很匆忙,蓮生哥哥都快不行了。

桃夭看著鏡中一身嫁衣的新娘子,恍惚間像是回到兩年前成婚那日,一時之間竟不知為何有些想哭。

她正掉淚,一臉喜氣的蓮生娘帶著幫桃夭梳頭的張氏進來。

蓮生娘現在永遠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心裡認定這就是宋蓮生跟桃夭的婚禮,以為她是高興,連忙哄她幾句便去東屋催促謝珩了。

張氏見桃夭眼淚在眼圈打轉,知道她定是觸景傷情,忙安慰她,“招贅婿可不興哭。”

桃夭又聽話地把眼淚憋回去。

等梳妝完,屋外的主婚人趙裡喊著吉時到了。

手持繡扇遮麵的桃夭被張氏攙著從屋裡出來,身著禮服的謝珩也被蓮生娘推到院子裡來。

桃夭悄悄打量謝珩一眼,心裡越發覺得禮錢給得實在太少。

先生入贅她家實在委屈了!

*

由於村裡頭一次招贅婿,整個村的人幾乎都來了。

宋大夫對外便說謝珩是桃夭的表哥,因家道中落所以入贅到他家裡來。

大家原本還疑惑撿來的桃夭哪裡冒出來一個表哥,眼下瞧著坐在身著紅色禮服,麵如冠玉的謝珩,心想桃夭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好福氣,一個宋蓮生這樣的人物都叫人消受一輩子,又來個神仙贅婿。

女人們心裡酸溜溜的不是滋味,磕著瓜子也堵不住嘴,七嘴八舌地議論。

“說是摔斷腿,我瞧肯定是殘廢!”

“就是,要不然正常男人誰給人上門做贅婿。”

說著親著,好像謝珩真成了殘廢,一口氣兒又順了。

尤其是春花娘,嘴巴一張一合,瓜子皮兒亂飛,“這桃夭啊,就是命不好,又找了個病秧子,也不知能活多久。”

在人家的喜宴上說這種話被人聽見那是要被人抽嘴巴子,大家雖然愛說個是非,可這種話著實惡毒,一時之間誰也不敢接茬。

這話剛好被正幫著招待的張氏聽到,冷笑,“你命好,你也去找個這樣模樣人品的來!”

春花娘想頂回去兩句,見一瞪人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跑出來的趙仲和站在一旁看著她,把嗓子眼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哼,走著瞧!

一看就不是長命相!

*

麵無表情的謝珩冷眼看著亂糟糟的院子裡烏泱泱的人,隻覺得像是有一萬隻蒼蠅在耳邊嗡嗡嗡作響。

他找了個借口去如廁,誰知才到後院那叢鬱鬱蔥蔥的竹林旁,就看見宋大夫與一個膀大腰圓,一身橫肉的中年男人在西北角鬼鬼祟祟。

叢林茂密,兩人並未瞧見他。

隻見宋大夫一臉沉重,“說得是,農村人不就圖個傳宗接代嗎?”

那人頷首,“誰說不是呢,可是他不願意,也沒法子啊。”

“誰說沒有法子?”宋大夫陰惻惻一笑,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來,“隻要把這個放入水中……”

謝珩心下一沉,隻覺得宋大夫那張麵孔格外可憎。

豎子當誅!

他還欲再聽,前頭突然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不知有誰喊了一嗓子,“奉太子殿下口諭,請桃源村宋家寡婦宋桃夭出來聽旨!”

謝珩麵色一凜:那個在金陵夜夜笙歌的“太子殿下”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