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褚鑠腳步忽的一頓(1 / 2)

隻片刻她便收斂好情緒,不動聲色抬頭,朝殿內,怯生生看了看。

一偏殿美人,欒哲哲一個都對不上號。

從原主的記憶裡,欒哲哲知道,如今元成帝後宮,加上她一共有十位嬪妃。

一貴妃,兩嬪,兩婕妤,兩才人,三貴人。

不算多,但也決計不算少。

她身為貴人,算是宮裡位份最低的了。

欒哲哲不想給人留下不認人的印象,左右她位份不比任何人高,便主動福身見禮:

“見過眾位姐姐。”

嗓音溫柔清澈,甚是悅耳。

隻可惜,這一屋子都是應該被憐香惜玉的主,聽她開口,麵上都沒什麼反應。

當然麵上沒反應可不代表心裡也沒想法。

尤其是一直上上下下打量欒哲哲的裴才人,眼底露出淡淡的鄙夷。

確定那道與眾不同的打量視線方位,欒哲哲起身時不動聲色微微側了下身,抬頭時,正正對上還在繼續打量她的裴才人。

裴才人沒想到會直接跟欒哲哲對視,她眼底的鄙夷都還沒來得及收,神色稍稍頓了下,正想掩飾,但轉念一想,欒哲哲一點兒存在感也無,家世不行,位份也比自己低,空有一張臉而已,她又何必要給她體麵。

這般想著,她神情不變,隻勾起嘴角輕笑了聲:“喲,這是欒貴人?今日竟出禦香宮了,真是稀奇。”

感受到裴才人身上毫不掩飾的惡意,欒哲哲隻當不察,還是保持著怯懦乖覺的笑:“嬪妾往日身子不好,不常走動,今日太後娘娘千秋,嬪妾身子好轉,自該前來磕頭賀壽,多謝姐姐關心。”

裴才人翻了個白眼,心道,誰關心你了,自作多情。

懦弱無能病懨懨的就罷了,居然還是個自作多情的傻子。

嘁。

這樣的人,雲姐姐居然還提防?

她真看不出來欒哲哲這個病得隨時要死掉的藥罐子有什麼值得費心的地方。

臉?

也沒有多好看啊,穿得也寒酸,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還不如她在家時的丫鬟像樣體麵,這樣的人,皇上會留意?

雲姐姐也太多心了些。

這般想著,她收回視線,端了麵前的茶,輕輕抿了一口,沒再看欒哲哲一眼,就連欒哲哲的話,也直接撂那兒,可謂是十分不給麵子。

其他人對裴才人如此行徑,並沒有任何反應,顯然是覺得欒哲哲被如此對待,很合理。

坐在她對麵一個身著藕荷色對襟綢褂的妃嬪,笑吟吟道:“裴才人還是這麼熱心腸。”

聲音帶著笑,言辭間卻是帶著一股嘲諷。

裴才人放下茶盞,也勾唇笑了一聲:“姚才人還是這麼洞若觀火。”

兩人都是笑著,但一來一往,火藥味十足,聽得欒哲哲甚覺驚奇——這就是宮鬥?

彆說,還挺精彩。

她有些興奮,倒不是近距離圍觀宮鬥現場,而是——

她這才出現,就確定了一個對自己有明確敵意的。

裴才人。

她記下了。

就是不知道針對自己的,是不是隻有裴才人。

她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隻能按兵不動,多了解一下狀況。

這才剛與眾人打個照麵,欒哲哲對自己如今在宮中的處境,便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她今兒來,本就不是同人交際的,一露麵就得了這麼大的收獲,心情很不錯。

她也沒在意裴才人對自己的態度,徑自找了個空座坐下。

剛坐下,就有宮人給她上茶奉點心。

雖是些普通茶水,點心也是很尋常的蘿卜糕,但對於早飯隻吃了白粥饅頭,連著幾日都清湯寡水的欒哲哲而言,這碟蘿卜糕可是個改善口味的好東西。

怕被瞧出什麼,她先端起茶杯喝了口熱茶,這才在放下茶盞時,順勢拈了塊蘿卜糕,小口小口,斯文地吃著。

在旁人看來,欒哲哲這是因為沒人搭理,自己在那兒喝茶吃點心掩飾尷尬。

就連平日裡不是很對付的梁貴人和李貴人,都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眼中都是對欒哲哲的嘲笑。

雖同為貴人,但梁貴人和李貴人家世尚可,兩人一直不屑與欒哲哲為伍。

尤其是欒哲哲比她們好看,這讓她們對欒哲哲越發瞧不上眼。

嘲笑也好,鄙夷也好,打量也罷,欒哲哲都察覺到了,但她絲毫不在意,隻是低著頭,一邊喝茶,一邊吃蘿卜糕,吃得甚開心。

——原主就是膽子太小,這樣的宴席,就該多參加,旁的不說,改善改善餐食,增加下營養也是好的啊。

連吃了兩塊蘿卜糕,欒哲哲便停了手。

沒吃飽,也沒吃夠,但她不敢吃了。

她得留著肚子,等會兒吃席呢。

隨意奉上的點心都這麼好吃,招待後妃和朝廷命婦的壽宴,肯定規格極高,她今日可要好好品嘗一番,這才對得起她頂著寒風辛苦來這一遭。

喝了熱茶,吃了點心,欒哲哲隻覺通體舒暢,越發覺得自己今兒這趟門出得很值。

對宮裡情況了解不多,她本想著借著這個宴席前的茶話會,偷聽一些有用訊息,然而還沒坐多會兒,便有宮人過來傳話。

“太後正在會見幾位國公夫人,今日例行問安免除,諸位小主可前往秋芳園等候。”

直白點就是,太後正在會見身份更為尊貴的超一品誥命夫人們,就沒空見她們幾個位份低的妃嬪了,讓她們也不用等了,自行前去設宴處就是。

其他人心裡怎麼想的欒哲哲不知道,反正她很開心——這下就不用磕頭了。

對慈寧宮陌生,秋芳園在何方位也不熟的欒哲哲,沒有亂動,她先起身,但卻是最後一個出的偏殿,她也不往前湊,就不遠不近地跟在眾人後麵,由眾人帶路,往秋芳園去。

太後千秋,京都城但凡能進宮的命婦,全都來了,一路上走過去,欒哲哲隻有一個感覺——花團錦簇。

仔細想想也對,太後畢竟是元成帝生母,如今大燁朝最尊貴的女人,元成帝雖然暴名在外,可到底還沒到人人喊打的地步,甚至這個時候的元成帝,朝政還十分勤勉,惡行累累被天下人唾棄也是在被大男主推翻的前兩年。

今日自然能來的全來了。

原主本就與旁人沒甚交際,這種場合又人多眼雜,欒哲哲目不斜視,到了宴會亭,便在後妃的坐席中,找了個最偏僻的角落坐下,靜待開席。

欒哲哲雖然存在感低,但畢竟是跟這麼多後妃一起出現,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在知道她的身份後,這些人又都收回了注意力。

一個沒有價值的後妃,又不熟,不值當浪費精力。

這也正合欒哲哲的意。

她巴不得沒人注意到她,等會兒開宴,她就可以安安生生好好吃席。

坐了沒多會兒,太後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姍姍來遲。

隨著太監一聲唱喝,所有人同時下跪:

“參見太後!”

“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被人群淹沒的欒哲哲,也跟著跪下行禮。

“都免禮罷。”太後含笑的嗓音在大廳回蕩。

聽著很是慈祥和善,這般想著,欒哲哲抬眼,從人群裡偷偷去看上首的太後。

雍容華貴,看上去年歲不大,歲月在眉目間留下些許痕跡,但依然能瞧出年輕時是個容色傾城的美人,一雙眼睛尤其明亮,笑起來好似染了星光,熠熠生輝,和剛剛那道和善的嗓音很相符,讓人很想親近。

不過身上金與紅交織的鳳袍倒是添了幾分皇家威嚴,太後今日發飾不多,隻戴了一支鳳穿牡丹的純金步搖,鳳口銜著顆鴿子蛋大小的東珠,端地是低調奢華,貴不可言。

欒哲哲隻看了一眼,就在心裡唏噓。

長見識了。

不過跟她也沒什麼關係。

倒是陪在太後身邊兩個姿容不俗的後妃讓她有些在意。

剛剛過來的時候,聽那幾個貴人才人聊天時說起,宮裡位份最高的林貴妃和舒嬪,早早就來了慈寧宮伺候,一直陪著太後覲見諸位命婦。

隻怕這兩位就是共同執掌六宮事宜的林貴妃和舒嬪了罷?

想到一些事,欒哲哲又抬頭朝兩人看了看。

隻這一眼,她就確定了,左邊那位穿嫣紅色宮裝的,是林貴妃。

右邊穿絳紫色宮裝的是舒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