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褚鑠腳步忽的一頓(2 / 2)

她不認識兩人,全是憑這一路偷聽來的話斷定的——舒嬪是公認的大美人。

若單說林貴妃,自然也是個美人,但和舒嬪一對比,差彆十分明顯。

不過林貴妃是太後的親侄女,皇上的親表妹,有這層關係在,舒嬪的容貌也算不上特彆大的籌碼。

聽剛剛那些人言辭間隱晦表達的意思,林貴妃和舒嬪向來不對付?

正思忖著,就看到林貴妃和舒嬪公然鬥豔。

欒哲哲:“?”

她有些看傻了。

皇上都沒來,這一廳都是宮女和命婦,這會兒鬥豔鬥給誰看?

不嫌累麼?

她一邊在心裡不解,一邊準備收回視線,繼續藏起來當鵪鶉,神色剛一動,一直挽著太後胳膊力圖把舒嬪壓下去的林貴妃,忽然抬頭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正正與要收回視線的欒哲哲目光相接。

欒哲哲心裡可慌了,但她麵上沒慌,立刻表演起了自己走神無焦點看虛空的絕技。

林貴妃瞧著不知道在看什麼一臉呆呆的欒哲哲,心裡甚是嫌棄。

臉長得好看有什麼用,人又不中用。

她收回視線,看了眼打從今日一碰麵就和自己針鋒相對的舒嬪,嘴角輕輕抿了下。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皇上又不貪戀美色,哼!

這邊欒哲哲眼角餘光瞥見林貴妃收回了視線,她這才不動聲色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佯裝自己剛剛什麼都沒看。

林貴妃剛剛為何突然看向她?

她很確定,林貴妃就是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她,她剛剛那個樣子,明顯是知道自己的位置,就是單純看她的。

和她對視後,林貴妃的眼神變化也很微妙。

她記得,原主和林貴妃並無交集,那剛剛林貴妃是什麼意思?

難道,原主無意中得罪的人,就是林貴妃?

想到這裡,欒哲哲渾身神經立時緊繃。

得罪的人林貴妃的話,可就難辦了。

林貴妃是如今宮裡位份最高的嬪妃,雖然太後和皇上的意思是,由林貴妃和舒嬪以及孟嬪這三位位份最高的後妃一起處理六宮事宜,但孟嬪體弱從來不管事,舒嬪說到底也隻是個嬪位,林貴妃位份最尊,又有太後撐腰,實際掌管後宮的,是林貴妃。

可以說,林貴妃雖無皇後之名,卻有皇後之權。

整個後宮,都捏在林貴妃手中,若是林貴妃看她不順眼,她就是絞儘腦汁也隻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裡,欒哲哲心有些涼。

不過她隻沮喪了片刻,便又重新打起精神。

林貴妃這般權勢地位,原主入宮三年了,也沒要了她的命,隻是讓她在禦香宮自生自滅罷了,想來得罪的也不是特彆狠。

認真思考了一番後,欒哲哲確認林貴妃並沒有要殺她的意思,她心情再次明朗起來。

禦香宮挺好的,她願意一直住下去,就這麼安生苟著,偶爾出來打個牙祭,也挺好。

就在她滿腦袋之後五年的規劃時,太後說了一聲都賜座,眾人這才動了,她也跟著眾人一起落座。

坐好後,她在心裡長長舒了一口氣:繁複的禮節終於結束了,可以吃席了!

但她一動不動,乖乖坐在角落裡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有人上菜。

不僅不上菜,連茶水都沒有。

有些奇怪。

她又坐了一會兒,發現不止她一人覺得奇怪,但眼風裡卻瞥見上位坐著的太後,正在和幾個國公夫人還有郡王妃笑著說話,並無任何異常。

她不動聲色四下打量了下,發現不少人在互相以眼神表達心中疑惑。

見有人同自己一樣,欒哲哲便放心了,她還以為是她初來乍到不懂宮裡的規矩。

又坐了一會兒,欒哲哲挺直的腰都有些發麻了,終於從周邊人小聲交談中,偷聽到了原因。

皇上還沒到。

滿心裡隻有吃席和確定一下到底得罪了誰日後好堤防的欒哲哲,壓根忘了元成帝這樣一個重要人物。

太後過壽,皇上怎麼可能不出席?

哪怕太後不出席,皇上都得到場。

否則禦史台能用仁義禮孝把皇上罵出花。

不過,元成帝本就是個陰晴不定的主,倒也不能用常理揣摩。

他死前那一年荒唐事做儘,連自己的生身母親都殺,仁義禮孝他本也不當回事。

這般想著,欒哲哲隻能繼續乾坐著。

又坐了許久,日頭都正中了,元成帝也沒有絲毫要來的跡象。

莫說是底下的這些人,就是上頭太後還有那些國公夫人,麵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欒哲哲清楚地看到太後表情扭曲了一下,而後笑著吩咐身旁的宮人:“皇上近來國事繁忙,但再繁忙總也要吃飯休息,嵐煙,送盞燕窩羹去禦書房,提醒皇上注意身體。”

聽著這話,欒哲哲眨了眨眼,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太後這反應,太奇怪了。

想說皇上是朝政太忙,就說太忙好了,親母子,也沒什麼,偏偏話裡話外,怎麼有點……陰陽怪氣?

那個叫嵐煙的宮人剛行禮應諾準備退下,就聽到一聲尖細的嗓音在大廳回蕩開來:

“皇上駕到——”

欒哲哲下意識轉頭朝外看去。

書中有寫,元成帝是有名的美男子,來都來了,正好可以看看有多俊。

然而,還沒等她看到人,廳內所有人瞬間起身。

欒哲哲猶豫了一瞬也跟著起身,而後在元成帝進來前,呼啦啦跪了一地。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人群裡,低著頭跪著行禮的欒哲哲,隻能聽到一道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壓根沒機會抬頭看。

算了,看不到也不會少塊肉,大家統一這樣的反應,自然是因為這樣最保險,她還是隨大流比較好,萬一抬頭被他瞧見,以為她藐視君威,把她就地正法,太得不償失。

腳步聲越來越近,正在心底遺憾的欒哲哲忽然發現廳內氛圍變了。

明明剛剛太後不悅時,廳內氣氛都還很輕鬆,此時卻如凝滯了般讓人窒息。

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向來敏銳的欒哲哲也跟著放輕呼吸,彆說抬頭看元成帝的相貌,就是大氣也沒敢喘。

元成帝到底有多可怕,怎麼眾人這麼怕他?

手握劇本的欒哲哲雖然知道元成帝是個被史書和野史雙雙記載的暴君,但因隻流於書麵,她又剛穿來沒幾日,並不能切身體會。

但此時此刻,她似乎體會到了一些。

日後有關元成帝,她還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比較好。

念頭剛落下,廳內氣氛再次凝固,連帶周身的溫度都跟著狂降。

穿得本就單薄的欒哲哲,甚至都覺得有些冷。

噹一聲。

大殿金磚發出一聲金屬嗡鳴般的腳步聲,緊接著又是一聲。

元成帝進殿。

褚鑠沉著臉,眉目間攏著怒色,哪怕是已經踏進殿內,太後正一瞬不瞬瞧著他,他神色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相反,因為太後的直視,褚鑠眸色更冷了的幾分。

他目不斜視,一步步朝著上首的太後走去,每走一步,眸色就冷一分。

走著走著,他腳步忽的一頓。

熟悉又陌生的香氣縈繞鼻尖。

是桂花香。

下一瞬,他轉頭朝左側看去。

正跪在他左手邊人群中的欒哲哲,這一刻,隻覺得寒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