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花朝又笑起來,她的模樣同樣極好,修真界就不缺模樣好看的人,百花齊放爭奇鬥豔的女修男修,能看得人眼花繚亂。
花朝生得不夠穠麗,不是很紮眼的類型,是那種親人的長相,很容易令人卸下防備,眉目和順氣質溫柔,笑起來一雙眼睛彎月一般,看著人的時候熠熠生輝。任是惡鬼在世,被這雙眼睛盯一盯,也要心軟幾分。
她笑著給自己和師無射施了清潔咒術,好歹不至於狼狽泥濘,並沒有穿昨夜來的時候那件衣裙,那衣裙已經沾染了臟汙,還被撕扯壞了一些,扔在地上不能穿了。
花朝從一地狼藉裡麵找到了自己的儲物袋,又從儲物袋裡麵拿出了一身清靈劍派弟子服穿上。
不過她看了看自己的儲物袋,眼珠子一轉,下地撿起了師無射隨身帶著的儲物袋。
儲物袋這東西,除了自己,便隻有知道符文密令的人才能夠打開。
花朝手指動了動,儲物袋就開了。
花朝蹲在地上愣了片刻,想起了上輩子她被已經是魔尊的師無射擄到了魔域,師無射整日奔忙,就會把儲物袋扔給她,給過她一個符文令,正是此刻花朝打開儲物袋的這一個。
花朝回頭看了一眼在床上晾著的師無射,心中嘖了一聲。
而後她趴在床邊小聲道:“二師兄,借點銀錢靈石用一用。”
花朝自己的儲物袋裡麵空蕩蕩的可憐,且沒有在凡間行走能用的銀錢。
師無射的儲物袋可是非常滿的,各種品階靈石丹藥不少,法器靈器也很多,最重要有凡間能用的銀錢。
想來這次下山,行走除祟,是師無射帶領,也是師無射負責打點弟子們的衣食住行。
花朝本想把師無射儲物袋裡麵的東西倒自己儲物袋裡麵,但是想了想,索性把師無射的儲物袋不客氣地掛自己腰間。重新爬上了床,把師無射翻了個身,隨便給他攏了下淩亂的衣袍,從他身後抱著他入睡了。
折騰了大半夜,花朝睡得很沉,還做了個夢。
夢裡是她和小師弟謝伏結為道侶之後,最開始那段時間,謝伏已經在修真界嶄露頭角,無論是仙門大比,還是秘境曆練都表現得非常出色。
謝伏還以築基巔峰修為苦戰許久,舍了半條命,誅殺了一位元嬰入魔的老祖,一戰成名,救了不少人,讓幾大門派的修士都承了他的人情。
那時候花朝簡直不要太快樂,雖然她的修為進境很慢,但她的道侶這麼厲害,且對她極好,溫柔又深情,他們也有一段時間,是人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那時候花朝的虛榮心和各種情感需求都得到了狠狠地滿足,她是真的愛謝伏的。愛他溫柔俊美,愛他智慧過人天資絕佳,也憐他出身微賤,遭人欺辱不屈不撓。
花朝將父親留給自己的一切都用來輔助謝伏,助他揚名天下,助他修為猛增。那時候花朝自以為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滿腦子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神仙眷侶得道飛升。
隻是後來,謝伏遭人陷害,花朝再不能助他,隻有其他女子可供他渡過難關,那女子又剛好愛慕謝伏,願意嫁給他。
那時候謝伏發誓絕不負花朝,可花朝怎麼能看著他大仇不得報,鬱鬱不得誌,被人拉下雲端踩在腳下踐踏?
於是她痛不欲生地糾結了一番,最終讓出了自己的道侶同另一個女人分享,再一次助謝伏登頂。
謝伏對她更加溫柔敬重,花朝隻以為這樣也好。
但是她沒有料到,這隻是開始。隨著謝伏一步步修為提升,一步步收攏各個宗門,乃至得到妖族魔族的臣服,他的後宮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燕瘦環肥百花齊放,仙魔妖鬼不一而足。
直至他最終成為一統三界的禦霄帝君,他的後宮似源源不斷地流水,從未停止過。
彼時花朝已經徹底麻木了。
雖然謝伏還是如最初一樣,從不讓她受欺辱,給她帝後的榮耀,令她掌握生殺他後宮女人的大權,甚至許她參與各族之間的統治。
可是這一切早已經和花朝最初的期盼背道而馳。
她到最後甚至不能怨謝伏,因為他從未主動要娶誰,都是花朝這個帝後,礙於情勢,因為參與統治,要平衡各方勢力,在為他不斷地納入新人。
謝伏總對她說,“得你是我一生之幸……”
花朝因為這句話,任勞任怨的像頭驢,給他拉磨拉得無怨無悔,連謝伏都記不住的自己的孩子,花朝卻能說出每個孩子的生辰喜好。
直到身死天劫之下,她才大夢初醒,恍然回神。
她這一生,兢兢業業累死累活,為一個男人為了所謂的天下蒼生,唯獨活得沒了自己。
隻得了一句“得你是我一生之幸。”
“我幸你爹……”花朝迷迷糊糊在夢裡罵人。
她抬手抽夢裡謝伏的大嘴巴。
現實就是她抬起手,“啪”地一巴掌,正抽在背對著她摸黑穿衣的師無射背上。
“謝長夏……”我乾你娘。
花朝嘟噥道。
師無射一頓,慢慢回頭看向床上躺著的花朝,表情在黎明前的漆黑之中,晦暗難辨。
長夏,正是謝伏的表字,是他們的小師弟。
她昨夜才與他欲海癲狂共赴極樂,夢中卻在叫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