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心裡快把謝伏八輩祖宗撅出來了,但是為了自己不平白受累,最重要為了不讓師無射真的和謝伏這個天道之子結成生死仇,她足下生風,很快跑到了謝伏的身邊。
她從前在話本子裡麵看到那些負心的男人被捉奸在床,奸夫還要護著淫.婦,把正主氣的倒仰。
對比自己現在這種情況,花朝覺得自己可比話本子精彩多了!
她像抱窩的老母雞一樣張開雙臂擋在謝伏麵前的時候,師無射已經揚起了黑尾,裹挾著龍吟淩厲罡風,朝著謝伏和花朝抽了過來。
花朝知道躲是躲不開的,她索性轉身一把抱住了謝伏,好歹用他做個支撐,準備用後背接這一鞭子。不是她找揍,而是怎麼都要疼,要是二師兄見抽到了她身上,肯定會手下留情的。
謝伏沒料到花朝會這般不管不顧衝上來,師無射戒鞭轉眼以至,雖然他見到花朝護住了謝伏,一直毫無波動的表情已然開裂,可是戒鞭去勢如電,鞭長九尺有餘,他縱使要收勢,也根本來不及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直以佩劍強撐地麵的謝伏,突然鬆開了佩劍抱住花朝,腰身扭轉成一種難以思議的弧度,迅速和花朝調轉了位置。
而師無射也用儘全力收勢,卻隻來得及將戒鞭上麵附著的靈力撤回,確保這一鞭子隻傷皮肉不傷神魂。
可即便是如此,這一鞭抽下來,也是勢不可擋,花朝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人就躺在了地上。
謝伏覆在她身上,緊緊護住了她的頭臉,本就被罡刃割傷的後背接了這鋼刀般的一鞭,鞭身接觸到肉身之上,並沒有什麼響亮的聲音,反倒是很輕微的令人牙酸的豁開皮肉的聲音。
“刺”地一聲輕響,花朝腦中第一個想法是完了!又要疼了!
但是還未等她感覺出什麼痛苦,就感覺到唇縫裡麵落入了一點腥熱。
那腥熱接觸到了花朝的舌尖,簡直是這世上最甜美的蜜糖,瞬間化在了她的口中。
花朝腦中一空,整個身體霎時如同泡在溫水中一樣舒適,從舌尖炸開的暖意滾遍全身,她好似吃了一大把高階療傷丹藥,飄飄欲仙。
身體所有的不適一掃而空,連帶著昨晚上被撞疼的頭頂,都一陣麻酥酥的癢。
她一時間因為這過度的舒爽,神思恍惚了一下。
“朝朝?”謝伏清越的聲線在耳邊響起,花朝一個激靈回過神,謝伏正用手指在抹她的唇角血跡。
“你怎麼樣?”謝伏的聲音總是過分好聽,溫潤如水,和師無射冷硬的讓人聽了似是被冰錐穿透般完全不同。
花朝從前總想,這樣一個賤人,為什麼會有這樣迷惑人的聲音?哪怕他在說著混賬話,也讓人覺得他有苦衷。
花朝咽了口口水,舌尖還殘留著方才仙露一般的滋味,她看清了謝伏正滿眼關切地看著她,和師無射凶戾的眼睛不同,謝伏生了一雙極其迷惑人心的桃花眼。
他這雙眼睛,無論看著誰,哪怕是那其中沒有情緒,也總讓人感覺到關切。若是再帶上那麼兩分真的關切和情愫,直能把人看得理智全無,恨不得為他生為他死。
花朝也曾經受這雙眼睛的迷惑,但那是上輩子的事了,她此刻看著謝伏這神情擔憂的模樣,真想一巴掌把他抽邊上去。
不過眼下最緊要的不是謝伏,花朝撐著手臂起身,連忙看向師無射,對上他的視線的一刻,花朝知道完蛋了。
師無射看著她的眼神如果能化為實質,肯定能化成烙鐵,在她臉上烙出皮肉焦糊的“朝三暮四”來!
全完了。
她好容易煮熟的米飯!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現在飯碗被她親手打碎了!
師無射不是個好戲耍的人,隻看他今天做出來的事情,若花朝不突然插手,他能名正言順把謝伏抽得像師無射上輩子被鎮靈鐘重創一樣,臥床五年起不了身!
花朝要開口的求饒,就那麼卡在喉嚨裡麵,最後隻擠出了一句:“二師兄……”
師無射並沒有再繼續看下去,他的麵色冷的可怖,額角和手臂上的細小青筋突突直蹦,抓著戒鞭的手指都穩不住地發顫。
他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暴虐的思想化為猛虎,在他的內府之中到處撕咬抓撓。
他不能再待下去哪怕一刻,否則他一定會忍不住直接殺了謝伏,再找個地方將他的好師妹關起來,鎖起來、讓她好好地想清楚,讓她明白他師無射不是那麼好招惹的!
但是事實上他什麼都沒有做,轉身收起鞭子,再不看地上的花朝和謝伏一眼,迅速離開了院子。
花朝很想起身追上去,但是她必須先弄清楚她和謝伏到底怎麼回事兒!
花朝側頭看向謝伏,這時候那些之前不敢勸架的弟子們也都一股腦地湧了過來,幫忙把謝伏和花朝給扶起來。
另一個院子裡麵的姬刹也跑過來,扶住花朝,醞釀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來,隻是對花朝雙手一合,作了個揖。
佩服!
猛人!
把二師兄和謝伏玩弄在股掌之間!
師無射定下的懲戒還沒有中斷過的例子,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同門為同門求情,或者是要代人受罰,無一例外都被師無射罰得更重。
師無射戒鞭在手,向來是來一對兒抽一對兒,來多了抽一窩。
花朝今日一阻攔,他竟然收起鞭子被氣跑了!
姬刹的眼睛都要冒星星了,看著花朝滿臉崇敬。
弟子們看著花朝的表情也都很奇妙,但是這種事情他們也不好說什麼。有人給謝伏傷藥,也有人脫了外袍給謝伏蓋住破爛衣衫。
謝伏被弟子們攙扶起來,就不用弟子們再扶著他,他用長劍撐著地麵,看向花朝,對她伸手,抓住了有些魂不守舍的花朝手腕。
“朝朝,我有話跟你說。”
花朝看向師無射消失的方向,心如刀絞,仿佛看著她到嘴的鴨子飛了。
謝伏和她說話,她側過頭看謝伏,看著他哪怕狼狽受傷至此,依舊端華俊美,氣度芝蘭的模樣,心說這妖孽禍害了她一輩子還不夠,這輩子難道還想禍害她?!
做夢!
但花朝沒掙開謝伏,看著他有些陰陽怪氣道:“巧了,我正好也有話跟你說。”
弟子們扶著謝伏回到他自己屋子裡,花朝自然也跟了去。
弟子們都離開之後,花朝看著姬刹對她擠眼睛,花朝一臉莫名其妙,把屋子門關上了,還順手設下了防竊聽的禁製。
然後她轉頭正打算和謝伏說事兒,一轉頭,謝伏光著上半身背對著她站在床邊,和師無射一樣的蜂腰猿背,體態修長筆挺,甚至還白了好幾個度。
當真是冰雪為肌玉做骨,後背上的刀傷和鞭傷,絲毫也不影響這上等皮肉的美感,反倒多添了一些淩虐,讓人直想再多留幾道傷。
花朝在門口頓了下,表情微微抽搐。
謝伏真是不拿她當外人。
他此刻手裡拿著個瓷瓶,微微側頭,對她道:“朝朝,幫我塗些傷藥可好?後麵我夠不到。”
花朝呼吸一窒,謝伏這幅形容,換個女子來早就神誌不清了,他的皮相太具誘惑力。
但是花朝呼吸發窒,不是被迷惑,而是她從上輩子就一直不喜歡謝伏脫了衣服比她還白!
男子漢大丈夫,長這麼一身吹彈可破還不留疤痕的皮膚,乾什麼?勾引女人嗎?!
狗東西暴殄天物!
“朝朝?”謝伏沒聽見花朝動作,轉過身來看著她,他的長發都散在身前,一雙桃花眼帶著纏綿情意。
他對她笑道:“過來啊。”
花朝深吸一口氣,心道上輩子睡也睡了八百遍,她連謝伏屁股上有顆紅痣都知道,有什麼了不起。
現在要緊的是得弄清她和謝伏之間到底怎麼回事兒,為什麼謝伏受傷她會疼。
花朝神色如常上前,打算給謝伏上了藥再設法試探,可是等她走到水池邊想要淨手的時候,“咦”了一聲。
花朝看著自己乾乾淨淨的手掌,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花朝把手掌反複翻轉,張開十指把指縫都細細湊到眼前看,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
她明明記得,她之前抱謝伏試圖阻止師無射動鞭子的時候,手在謝伏的後背和手臂上沾染了不少血。
兵荒馬亂的她根本沒有施清潔術,她很確定其他人也沒有施清潔術,花朝袖口和衣襟上的血跡可以作證。
那這是怎麼回事?
花朝咽了口口水,謝伏一直看著她,看著她呆呆怔然的模樣,眼中有晦暗的情緒閃過。
謝伏走到花朝身邊,將藥瓶放在桌子上,他赤身從花朝的身後抱住了她。
謝伏微微低頭,將頭埋在花朝頸間,垂眸緩慢道:“我知道是他迫你,朝朝,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一定殺了他。”
花朝還瞪著自己的手指,心裡排山倒海。
她沒聽謝伏說什麼屁話,為了印證自己心中的猜想,轉身抱住謝伏,手指指節嵌入謝伏的傷口之中。
謝伏以為花朝是在尋求安慰,被抓痛了也沒有鬆開手,輕撫著花朝後背,摸著她的頭發。
花朝卻有些眼睛發直,雙腿發軟,那種熱乎乎的,像是泡在暖泉裡麵的感覺又來了。
她呼吸都亂了一瞬,而後猛地推開了謝伏,飛速轉身看向自己的手指。
這一次花朝眼睜睜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沾染了謝伏的鮮血,但是那些鮮血,正肉眼可見的在消失。
或者說被她吸收。
而她渾身騰起一種難以忽視的饜足,舒適,甚至還想要。
“朝朝……”謝伏又要上前安慰。
而這眨眼的功夫,花朝手上的血跡就被自己皮膚吸得乾乾淨淨。花朝怕他發現端倪,連忙把手塞進了水盆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