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時,高宣帝還有意將雲都公主許給秦玄策,但當日在大殿上,才露了一點口風,就被堵住了。彼時,秦玄策神色坦蕩,語氣剛硬,一板一眼地回道:“臣隻喜歡手裡的劍,不喜歡女人。”
高宣帝聞言大笑,此事遂不了了之。
秦夫人聽說後,氣得要命,和蕭皇後訴苦了半天,這才有了今日的說法。
阿檀立在殿前,聞得蕭皇後的秦夫人的言語,一時茫然不知所措,心裡慌亂起來,那一雙桃花眼染上了紅暈,眼裡泛起一層淚光,水汪汪的,欲滴不滴,似含了春光旖旎。
秦夫人更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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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檀跟著秦夫人回到晉國公府。
秦家祖上為江北世族,曆代多出驍勇武將,累積功勳,敕封晉國公之爵。
公府大門上的朱漆已經有些陳舊了,門上兩隻饕餮門環張口做猙獰狀,卻顯出了凜然的氣勢,上方匾額黑底金字,書著“晉國公府”四個大字,看過去很有些年頭,但那是當年太.祖皇帝的禦筆親賜,也是秦家幾代男人在疆場上用命換下來的名號,放眼大周朝,無人敢於小覷。
及至進了公府大門,一路行來,青瓦朱簷疊了一重又一重,其間遊廊迂回,瓊樓玉宇,花枝樹影婆娑其中,不知儘數。奴仆婢子往來其中,井然有序,遙遙見到秦夫人,避讓道邊,躬身為禮,儼然規矩森嚴。
秦夫人回到院中,就命人把府裡的陶嬤嬤叫了出來,指了指阿檀,道:“陶家的,你看看,這個如何?”
陶嬤嬤是秦夫人從娘家帶來的陪嫁,又給秦玄策當過乳母,是個積年的老媽子,對秦夫人的心事曲折了解得清清楚楚的,隻要秦夫人一個眼色遞過來,她立即心領神會。
她目光一掃,已經將阿檀通身看了個遍,真真是個嬌滴滴的尤物,難怪老夫人會帶她回來,看來是要派上大用場的,她笑著回道:“老夫人的眼光怎會有錯,是個極好的。”
秦夫人頷首:“她是皇後賞賜下來的婢子,你帶她下去,仔細交代一番,往後就叫她在老二房裡伺候著。”
陶嬤嬤滿口應道:“是,我這就去辦。”
她帶著阿檀下去,一路走著,順道把阿檀好好盤問了一番。
阿檀有問必答,甚是乖巧。
“我姓蘇,小字阿檀。”
“今年十四了。”
“祖籍金陵,因父親犯了罪過,家眷被罰入宮為奴,我自幼是在宮中長大的,母親如今還在掖庭。”
她的聲音就像剛出生的黃鸝鳥兒,婉轉嬌啼,和陶嬤嬤多說兩句話,臉上就浮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似桃花顏色。
陶嬤嬤多看了幾眼就覺得有些吃不消,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心裡念了幾聲佛。
行經多時,到了觀山庭。
觀山庭是秦玄策的住處。
一年十二個月,秦玄策有七八個月不在家,尋常時候,閒餘的下人都被打發到外院去當差了,除了陶嬤嬤,隻有一個貼身奴仆並四五個蒔花掃塵的丫鬟守著院子,不過如今正值年關,他們也偷懶歇著了。
陶嬤嬤推門而入,帶阿檀進了秦玄策的房間,咳了一聲:“這是我們家二爺的房間,雖說二爺如今不在家,但裡麵的規矩還是要說給你聽……”
“好嬤嬤。”阿檀實在忍不住,細聲細氣地哀求道,“我冷。”
她一大早被張尚宮要求換了一身單薄衣裳,此時早就冷得瑟瑟發抖。
陶嬤嬤打量了阿檀一下,隻見她穿著絹紗襦裙,胸口袒露著一大片酥酪似的肌膚,近領口的地方還能看見深深的溝壑,險峰顫顫。
這天氣,還要顯出這般身段來,真真凍死個人。
陶嬤嬤暗罵了一聲妖孽,還是出去找了一套厚實的冬裝進來,遞給阿檀:“明兒你自去二門的管事娘子那裡領你的份例,這會兒將就些,趕緊先把這個換上,二爺過幾天就回來了,我還要叫小廝過來收拾院子,彆讓旁人看見你穿得這麼紮眼,我們這可是正派人家。”
阿檀千恩萬謝,陶嬤嬤擺了擺手,掩門出去了。
阿檀急忙更衣。
那套冬裝半舊不新,也不知道陶嬤嬤是從誰手裡拿來的,看過去長短差不多,就是腰身鬆了些、胸口緊了些。
其實也不怪陶嬤嬤,阿檀的身段格外凹凸有致,自然與尋常不同,隻苦了她又不好說出口,腰帶多打了兩個結,倒是係上了,但衣襟那裡怎麼也拉不上,再用力些,勒得她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她心裡惱火得很,就和那身衣裳乾上了,死活要把它捯飭好,低著頭過分專注了,沒注意到外頭有腳步聲朝這邊徑直過來。
拉了半天,還是傾瀉出一片春光,阿檀急了,深吸一口氣,使勁一扯,這下胸口差不多遮住了,卻露出一截白嫩小香肩。
恰在此時,門被推開了。
男人渾厚低沉的聲音陡然響了起來:“汝為何人?”
阿檀被這聲音嚇得打了個哆嗦,一抬頭,和門口的一個男人看了個對眼兒。
那男人穿著玄鐵重環鎧甲,肩部有饕餮仰首朝天,似要擇人而噬,襯得他的身形英武挺拔,如山如嶽。阿檀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高大的人,他的影子投過來,把她整個人都籠罩住了,黑壓壓的。
他的頭發淩亂不堪,好似幾百年沒打理過,臉上胡子亂蓬蓬的一大把,把麵容都遮住了,就似話本裡所說的土匪流寇一般,凶狠又猙獰。
阿檀一下望過去,隻看見他的一雙眼睛,如同淬了血的利劍,煞氣駭人。
“啊啊啊!”阿檀抱著自己的肩膀,驚恐地尖叫起來。
“大膽婢子。”男人一聲斷喝,聲音飽含著居上位者的威嚴,“擅入此間,還敢喧嘩,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