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阿檀明麵上是秦夫人給秦玄策的通房丫頭,但秦玄策的性子,秦方賜是知道的,女人從來不在他眼裡,阿檀那等妖妖嬈嬈的姿色,大約他更是不喜,若不然,也不會打發到廚房去乾粗活。
那樣的美人躲在廚房真是可惜了,不如物儘其用,擺出來炫耀一下。
秦方賜如是想著,當下就命人去觀山庭把阿檀叫了上來。
秦玄策今天出去了,不在府裡,其他人不敢出頭做主,三爺既有命,阿檀隻得過去。
到了南苑,驟然見到這許多男子,她又羞又怕,臉都紅了,見過秦方賜,戰戰兢兢地叫了一聲:“三爺。”
這一聲“三爺”,酥軟嬌柔,叫得滿堂都靜了一下。
美人如花,不在雲端,隻在眼前,麵似芙蓉膩雪,眼若桃花含露,瑰姿濃豔,更兼胸有險峰,腰若約素,勾魂惹火,隻需看她一眼,便已經醉了。
馮五朗手裡的酒杯“咣當”掉到了地上。
秦方賜大是得意,對阿檀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去,給眾位公子倒酒。”
眾人回過神,趁機取笑起來:“晉國公府果然厲害,這一點杜家萬萬不及,快快,那婢子,先給馮五公子倒酒,免得他喝酒少些滋味。”
阿檀臉色煞白,站在那裡直哆哆嗦嗦的,半天不動彈。
馮五朗急了,酒勁上來,拍著桌子:“那婢子瞧不起五公子嗎,要五公子等你這許久。”
秦方賜麵子上過不去,怒視阿檀,嗬斥道:“不過叫你倒酒而已,你一個奴婢怎敢如此懶怠,三爺還使喚不動你嗎?快去,不然仔細我回頭要你好看。”
阿檀那麼丁點膽子,經不起嚇唬,抖了一下,沒奈何,隻得硬著頭皮去給所謂的馮五公子倒酒。
到了近前,阿檀低著頭,彎下腰,提起酒壺。
這麼近地看過去,越發顯得她豔光灼灼,令人目眩,看得馮五郎嘴巴都合不上了。
但秦家的丫鬟隻能倒酒而已,再要彆的,那是斷斷不能的。
眼見得阿檀斟滿了一杯酒,就要後退,馮五郎心中不舍,眼角撇見了案上放的一盆水。
今日烤炙鹿肉,有的人豪放,直接用手抓著吃,故而在每個人的食案上都擺了一個團花錯金小盆,盛了水,用來淨手。
馮五郎一時起了壞心眼,故做酒力不支的醉態,一抬手,將那盆水直直地潑出去。
“潑剌”一聲,阿檀的胸前衣裳儘濕,緊緊地貼住身體,勾勒出那處曲線洶湧起伏,差點沒讓馮五郎噴出鼻血。
但也隻有一瞥而已。
阿檀一聲驚叫,馬上扔了酒壺,惶恐地抱住了肩膀,遮住失態之處,連連後退。
馮五郎不依不饒,起身撲去,口中道:“對不住,一時失手,我幫你擦擦。”
就在這時,一雙手伸了過來,把馮五郎攔住了,一個清朗的聲音道:“馮兄如此唐突佳人,大是不該。”
一個文雅公子站在馮五郎麵前,有意無意地將阿檀護在身後,隔開了馮五郎,那公子生得斯文俊秀,神態高雅端正,一身書卷氣,與周遭世家子的輕浮嬉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馮五郎認不得他,不悅道:“兄台又是誰?看過去很有些麵生。”
秦方賜急急過來,笑道:“這位崔明堂崔兄,乃南安節度使崔大人家的長公子,世居清河,此次專程進京赴考來的,馮五快來結識一下。”
清河崔氏,簪纓世家,鐘鳴鼎食,崔明堂之父崔則為崔氏族長,又任安南節度使,位高權重,崔明堂本人學富五車,才名顯達,幾位老翰林看過他的文章,皆說此次春闈,必在三甲之內。
崔明堂與秦方賜本無交往,今天是跟著秦家大嫂趙氏的兄弟一起過來的,順道而已,如此俊傑人物,自然被秦方賜死活拉住,一起進來喝酒。
眾人的目光此時都望了過來,阿檀衣裳濕了,狼狽不堪,眾目睽睽之下,整個人都發抖起來。
崔明堂生性端方仁厚,看了不忍,眉頭微微一皺,解下自己穿的一件鶴氅,遞過去給阿檀,溫和地道:“天冷,若是讓這小娘子著了風寒,就罪過了,權且先遮擋一下。”
阿檀接過了那件鶴氅,她既是害臊又是感動,手足無措,淚汪汪地看了崔明堂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