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策沉下了臉,幾乎怒視阿檀,這婢子在蔑視他嗎,糖水能喝醉?
大將軍的目光明顯不善起來。
阿檀的膽子還是那麼小,被他一瞪,馬上嚇得和小兔子一樣跑了。
秦玄策又拿起了書卷。
沒有醉,卻有些微醺。那酒太甜,還帶著若無若無的花香,他分辨不出,或許是她的味道沾染上去了。
書還是那本書,秦玄策有點看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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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檀回到自己房間。
秦府算是闊綽的,府中奴仆如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阿檀的房間離主房有些遠,小小的一間。
她釀了一壇梅花酒,擺在房中,小小的空間裡隱約彌漫著甜甜的酒香,給秦玄策呈上一壺,還剩下大半。
阿檀有些沮喪,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她喝了一口,甜甜的,好喝。
在宮裡做事的奴婢是不許喝酒的,要是醉了,無意中冒犯了貴人,那是要殺頭的,阿檀從來沒有喝過酒,今天才嘗到這第一口。
釀酒的法子是在書上看來的,那是一本文人雜記,寫了各色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其中就有以花香入酒之法,那時她覺得有趣,記了下來,如今初次嘗試,看來不太成功。
自己喝喝倒是可以,反正不醉人。
阿檀其實也愛甜的,在這一點上,和大將軍的口味一樣。
她一個人坐在房裡,一杯接一杯,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喝到後麵,漸漸地熱了起來,臉上燒得厲害,心口突突地跳,有點悶,她難耐地扯了扯衣領。
她的身段過於飽滿,總怕太招眼,平日裡都把自己勒得緊緊的、捂得實實的,這會兒拉開了一點,胸口的肌膚接觸到沁涼的空氣,她舒服得打了個哆嗦。
身體舒服了,腦袋瓜子卻開始發沉,迷迷糊糊的,總覺得有個很要緊的東西給忘記了。
是什麼呢?阿檀皺著小眉頭,努力地想了半天。
哦,想起來了,她想做大將軍房裡的貼身丫鬟,這事情,可太要緊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呢,也不知道大將軍肯不肯點頭。
他雖然脾氣不好,但確實是個柳下惠,她曾經在他房裡睡了一夜,秋毫無犯,完全不用擔心呢,是不是?
阿檀這麼一想,一下子就覺得底氣硬了起來,搖搖擺擺地起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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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玄策有些心思浮躁,他在燈下凝神了許久,理不清頭緒,索性闔上書卷,打算就寢。
就在這時候,門口又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這是今晚第二次了。
秦玄策生性好靜,觀山庭的奴仆皆知,輕易不敢打擾他,隻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婢子,總會拿一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來他麵前晃蕩,還要在門口偷偷摸摸先打量幾下,譬如這會兒,她又來了,躲在那裡,露出半張臉,怯怯地看了過來。
眼眸似桃花,今夜格外婉轉,似乎有盈盈水波要滴落下來。
卿本佳人,奈何學賊子模樣?
若是尋常丫鬟這般作態,定要被拖下去打一頓的,但阿檀的廚藝實在太好,就這麼短短的半個多月,秦玄策離了她已經吃不下飯了,因此,他覺得自己對她略微縱容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進來。”秦玄策沉聲喝道。
阿檀原本還殘留著一丁點兒理智,在門口猶豫著,聽秦玄策這麼一叫,糊裡糊塗地應了一聲,抬腳就進來了。
及至走到近前,她看見秦玄策那張英俊得過分、也嚴肅得過分的臉,心裡又開始打鼓,吭吭哧哧,吱吱唔唔,半天說不上話。
秦玄策的耐心隻有那麼一丁點,不很多:“說,何事?”
阿檀的酒勁上來了,腦袋暈了,但膽子肥了,被秦玄策這麼一問,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我想做二爺的貼身丫鬟。”
“嗯?”秦玄策懷疑自己聽錯了。
阿檀已經醉得不行,其他的都忘光了,心裡就惦記著這事情,她臉上的神情特彆認真,眼睛亮晶晶的,還用手比劃著:“對,在二爺房裡服侍您,為您更衣、奉茶、揉腿、捶背……二爺,您留我試試吧,我很能乾,您要我做什麼都成,我肯定把您服侍得妥妥帖帖……”
她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忒不正經!
秦玄策沒法繼續聽下去,斷然喝止:“閉嘴,不會說話就彆說!”
阿檀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神天真又無辜,眼角嫣紅,波光瀲灩,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嫵媚:“我說錯了什麼,二爺怎麼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