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一道熟悉的男聲在身後響起,顧昭給身邊的初丹使了個眼色,自己假裝沒聽到,立刻加快了步伐。
即便如此,來人腿長步子大,不過三五步的功夫就從她身後追上來。
“昭昭,方才我叫你怎麼沒停下?”男子生得高大,他站在顧昭麵前,將她擋得嚴嚴實實。
顧昭借著斂衽行禮的機會往後挪了挪,道:“三表哥安好。方才我在想事情,沒聽到您叫我。”
攔下他的男子是安陽侯府的三爺梁成遂,他似是不信的挑了挑眉,正欲質疑時,目光落到那張芙蓉麵上,卻改口道:“昭昭不是故意躲著我就好。”
俗語道“英雄難過美人關”,以前他是嗤之以鼻的,如今見了表妹顧昭,他方才信了。
顧昭實在生得好,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兒已經占儘了先機,杏眸靈動如藏了一汪秋水,欺霜賽雪的瑩潤肌膚……五官無一處不精致,就連身段亦是纖穠合度。
她才十五歲,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華。
“三表哥說笑了。”顧昭神色柔順的道。
若單看外貌,三爺梁成遂生得不差。雖說不上俊美,倒也劍眉星目、高大挺拔,加上他刻意顯出的謙和親切,配上今日穿的象牙白銀絲暗紋的錦袍,頗有幾分溫潤君子之感。
梁成遂目光始終沒從顧昭身上移開,揮了揮手讓她身旁的初丹退遠了些距離。
“昭昭是要去見母親?”他沒讓開路,甚至往前走了一步。
顧昭要比他矮一頭,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一股無形中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是,我去給舅母送繡好的扇麵。”她不著痕跡的拉開距離,垂著眸子回話。
梁成遂知道顧昭想要躲他,可她如今隻是個依附於侯府的孤女,又能逃到哪裡去?憑著她的美貌,即便嫁給哪個世家庶子或是清貧的小門小戶,也難保不被人惦記。
倒不如讓她這朵嬌花,落入自己掌中。
“彆動——”他忽然抬手,指尖似有若無的擦過少女如凝脂般的肌膚,由顧昭麵頰落到了她的發鬢上。
顧昭沒料到他已經不滿足言語上的欺辱,起初她還是做戲,如今是真有些怕了。
她的身子輕顫了一下,慌忙往後退了幾步。“三、三表哥!”
梁成遂笑笑,攤開掌心的一縷嫩黃色花瓣。“它落在了你發間,我幫你拿下來。”
顧昭驚魂未定的睜大了眼,清亮眸子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梁成遂勾起唇角,還沒來得及開口,抬眼瞥見自己的小廝正匆匆趕來。墨鬆是知道分寸的,此時過來定是有要緊事。
被打斷時梁成遂按捺下心頭的一絲不悅,溫和的笑了笑,看似大度的讓開了路。
“昭昭,去罷。”
顧昭甚至都忘了行禮,逃也似的走了。
自己這個表妹膽子著實太小了些,好在她很識趣。梁成遂在正院有眼線,從未聽顧昭在母親麵前告狀,他不介意多給她些時間來接受現實。
尤其是她被欺負後楚楚可憐的模樣,很是有趣。
梁成遂斂去眸中的暗色,大步流星的走了,卻未見背對著他離開的顧昭臉上的懼色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姑娘,蓮心已經來過了。”初丹回到顧昭身邊,低聲道:“她還算機靈,沒被三爺的人發現。”
顧昭微微頷首,麵不改色的壓下心中的厭惡。
梁成遂愈發變本加厲,再拖下去不知他還會做出怎樣越界的舉動。
此次必要一擊即中。
***
正院。
顧昭走到廊廡下時,已經能聽到房中傳來的歡聲笑語。
能在安陽侯夫人張氏麵前肆意說笑的,唯有嫡女梁蓉。算著時辰,應該是侯府三位未出嫁的姑娘來給舅母請安了。
“表姑娘來了。”在門前候著的小丫鬟屈膝問好,替她掀起了簾子。“夫人還在小佛堂沒過來,姑娘們都在裡麵。”
顧昭含笑點點頭,親手拿著繡好的扇麵隨著引路的丫鬟往裡走。
“這兩個顏色都好看,我就做兩條閃金紗的裙子罷——”顧昭還未進到張氏的起居之處,梁蓉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等會兒你們幫我選樣式”
“二哥差人送來的閃金紗隻夠四條的。”接話的是庶出的梁茴,她柔聲道:“那我不做了,三姐多做一條罷。”
梁蓉滿不在乎的嗓音再次響起:“不必給顧昭了。”
“可顧昭表妹是客人呀,爹說過要待她和睦的。”梁茴似是有些苦惱,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
給顧昭帶路的小丫鬟愣了下,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尷尬的場麵。
早在表姑娘踏進正院時她們已經跑著去通傳了,可三姑娘還是這般說,顯然是故意給表姑娘難堪。
她麵露為難之色,抬頭望向了顧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