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前麵就是九爺的院子。”懷霜陪著顧昭從廚房出來,穿過了兩道遊廊,才在一座院子前麵停下。
顧昭仰頭看向不遠處看去,院門的牌匾上書著“聽濤苑”。
周圍靜悄悄的,門前兩個小廝模樣的人守著。見到顧昭過來,忙上前行禮。
“見過姑娘。”
兩人神色恭敬,並無不妥。
顧昭一麵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下,一麵溫聲道:“勞煩小哥去找張總管出來一趟。”
她並不以主子的身份自矜,語氣始終都是客客氣氣的。
“姑娘稍侯,小的這就去。”一個身量稍矮小的小廝立刻快步進去傳話。
不多時,張卓英便匆匆走了出來。
他並不意外顧昭來,她去廚房的事天子已然知曉。
“姑娘安好。”他上前見禮,佯裝不知情:“您這次過來是……”
顧昭將手中的食盒遞給了他,道明了來意:“我燉了些雞湯,柯大哥說九叔可以喝。若九叔有胃口,不妨嘗嘗。”
原本從李翾處論輩分,顧昭也該叫柯聿一聲“叔叔”。隻是他跟顧昭僅差九歲,柯聿嫌棄這樣稱呼很老氣,隻讓她叫“哥”。
柯聿生性散漫,天子也任由他去了。
張卓英連忙應下。
在從她手中接過雞湯的同時,他敏銳的發現,小姑娘白嫩的手指有兩處紅痕,顯然是在灶上被燙傷的。
這時他留意到顧昭換了身家月白色的家常衣裳,顏色清淡款式簡單,方便行動。
顧姑娘說的做了雞湯,並不是讓灶上的人代為料理,真的是她親手所做。
張卓英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懷霜,見她悄無聲息的點頭,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既是送到了雞湯,顧昭又問了兩句李翾的身體情況,得到一切都好的答複,她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就要帶著懷霜回去。
“姑娘不去看九爺麼?”張卓英訝然道。
哪怕顧姑娘不知九爺就是天子,對她來說也是在長輩麵前表孝心的好機會,再適時讓天子看到她手上的傷,必會對她更多些憐愛。
“我就不打擾九叔休息了。”顧昭沒有順勢應下,婉拒了他給的機會。
等顧昭離開後,張卓英提著雞湯回去時,抬頭正看到天子正負手立在閣樓的窗邊,看起來像是望著顧姑娘離開的方向。
他忙收回了視線,快步走了上去。
聽濤苑是彆莊中占地最大的主院,後麵自帶了個小花園,花園旁建有三層的閣樓。
張卓英走上二樓時,見天子已經回到了榻上坐著。
“皇上,顧姑娘送了她親手做所的雞湯來。”他見天子似是沒有反感的意思,試探著道:“奴才取出來?”
李翾淡淡應了聲。
得到了天子允準,張卓英將食盒打開,拿出了陶罐中盛著的雞湯。
原本有若有無的香氣頓時在房中彌漫,似是能輕而易舉的勾起人的食欲。
另有小內侍極有眼色的送來湯匙、湯碗等物,張卓英先舀了一點出來,試過毒後,才盛了一碗送到天子麵前。
這罐雞湯顯然花了不少心思,油花已被撇得乾淨,賣相很好,稱得上色香味俱全。
李翾拿起湯匙嘗了一口,鮮香的滋味頃刻間從舌尖化開。
不知不覺間,一小碗雞湯已經見了底。
在場服侍的人無不感到驚訝。
天子早年在外征戰,與將士們同吃住,鮮少有人知道私下裡天子對吃食上時極挑剔的,倒不在於食材的奢靡,重在要對口味。
通常在毒發之後,是天子最為挑剔的時候,禦廚們絞儘腦汁想出來的菜式也不一定合天子意。
今日竟讓顧姑娘歪打正著了。
天子目力極佳,方才院外的事應是儘收眼底了,張卓英索性替顧昭在天子麵前賣個好。“奴才瞧著,顧姑娘的手指都燙傷了。”
聽到顧昭受了傷,天子的神色微變。
李翾放下了手中的湯碗,淡淡的道:“從彆莊的私庫裡選些顏色鮮亮的料子和寶石拿來。”
說話時天子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蹙了下眉。
張卓英眉梢一跳,忙恭聲應下。
他接了差事後沒有假手他人,自己帶著徒弟去開庫房。
這是的東西雖然不及宮中多,卻因是專供天子使用,反而都是最上乘的。
雖然天子未曾帶女眷來過,這裡比照的宮中私庫的儲藏,隻是數量少些,品類應有儘有。
“取蜀錦、雲錦各一匹,那四匹江南新貢上的也取下來。”張卓英挑完,又命人取了個三層的百寶匣,分彆放了珍珠、紅寶石、貓眼石。
將這些準備好後,他折返回去給天子過目。
“尚可。”李翾正在看密報,抬眸掃了下,還算是滿意。“送去隨雲小築。”
今日顧昭送湯來,他見到小姑娘是身上素淨的衣裳,驀地想起初見時她的粗布舊衣。
雖是暫時養了自己身邊,也斷不會委屈了她。
天子很快收回了思緒,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密報上。
隨雲小築。
從聽濤苑回來時,懷霜才發現了顧昭手指的傷。
“姑娘,很疼罷?”她忙取了藥膏替顧昭塗上,愧疚的道:“是奴婢不好,當時竟沒察覺。”
顧昭搖了搖頭道:“隻是碰到了下陶罐,不疼的,懷霜姐姐不必自責。”
方才在灶上被煙火熏得出了身汗,纖雲已經備好了熱水,服侍顧昭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