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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壽宮。
天子回宮後,沒有見宮妃,散了朝先去了生母周太後宮中。
天子和太後的關係,雖無市井百姓所想的母慈子孝,也並沒有陰謀論中所想的那般劍拔弩張,視同仇敵。
“兒臣給母後請安。”天子在太後麵前該有的禮數也不少,隻是兩人並不親近罷了。
周太後溫和的道:“皇上請起。”
等天子在一旁落座,周太後對身邊站的福安長公主柔聲哄道:“歆歆,快去見禮。”
長公主是先帝貴妃所出,貴妃在她三歲時就薨逝了,從此一直養在周太後宮中。周太後當年未曾親自養育天子,卻待公主視如己出。
“九哥安好。”福安長公主有些扭捏,聲音也很小,她見了禮就立刻躲回周太後身邊。
天子向來不苟言笑,哪怕他不是有意冷臉,卻也足以讓人望而生畏,長公主有點怕自己這個皇帝哥哥。
她兩歲時高燒數日甚是凶險,雖是傾太醫院之力保住了性命,卻燒壞了腦子,如今也隻有五六歲孩童的智力。
麵對這個比自己長子還小兩個月的妹妹,李翾並沒什麼怨氣和厭惡。
他與母後不親,與她無關。
“朕瞧著六妹的精神好些了。”母子二人沒什麼可說的,能聊幾句的也僅在福安長公主身上。
周太後含笑點點頭,目光落到福安長公主身上時都變得溫柔了許多。“歆歆,去把你昨日寫的字拿來給九哥看看。”
長公主點點頭,由宮人陪著去了自己殿中。
“前些日子皇帝不在時,德妃她們來過。”周太後道。
宮妃們知道天子和太後的微妙關係,並不時常來太後跟前獻殷勤,她們特意過來,是有彆的目的。
李翾微微蹙了眉,道:“是兒臣之過,讓打擾了母後清靜。”
中秋他未留在宮中,讓她們再也坐不住了。
周太後點到為止,並未往下深說。
很快長公主帶了自己臨的字帖,又是害怕又是期待的遞給了天子。
李翾接過來,完整看了一遍。
說實話她的字隻能說普通,甚至不如尋常識字的宮人寫的好。他看時,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顧昭謄錄的遊記,她的趙體已然頗有心得。
不知她在侯府過得如何?安陽侯已回京,她的日子總該好過些了罷?
這樣想著,天子不免走神了片刻。
“進步很大。”李翾回過神時,毫不吝嗇的誇獎了一句。
長公主小孩子心性藏不住心事,聽了他的話,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
眼看著快到用午膳的時候,天子起身告退,周太後也沒開口留他。
“太後娘娘,難得今日皇上高興,殿下也不怕皇上了,為何不請皇上留下用膳?”待天子走後,周太後身邊的嬤嬤道:“母子間哪裡有什麼——”
周太後擺了擺手,神色淡淡的。
本就是自己對不住兒子,這樣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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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寧殿。
李翾回去時,“恰好”遇到了來給他送補湯的德妃。
“妾身見過皇上。”德妃神色恭順的上前行禮,看不出一點兒往日裡的張揚。
李翾淡淡的應了一聲。
見天子肯理自己,德妃麵上一喜,忙接過身旁宮女提著的食盒,道:“妾身從太醫院要來的食補方子,特意燉了滋補的湯水給您。”
“有什麼事,說吧。”天子瞥了她一眼,忽然道。
德妃一愣,她本想在陪天子用午膳時慢慢說,沒想到在福寧殿的門口就被攔住。
難道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
她有些踟躕,又怕惹得天子不快,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了。
“過些日子是定國公府太夫人的壽辰,妾身也準備了一份賀禮,不知可否讓衡兒帶去。”德妃眼見天子要失了耐心,才憋出來一句。
天子看重定國公府,從前年起就讓皇子前往代為賀壽。
李翾聞言,眉梢微挑。
她是來試探自己是否要替換掉大皇子李泓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