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這麼巧吧。
雲涯子揉了揉眼睛,將從天而降的黑影看了個清楚。
片刻後,雲涯子拽著雲微的衣服,顫聲道:“是人嗎?”
雲微表情有些僵硬,微微點頭:“是人。”
雲涯子的神情好像當即就要哭出來:“還…還活著嗎?”
從昔歸崖上掉下來,應該活不了吧。
如果是死人,那就不用占師姐的弟子名額了。
雲涯子心中期待的火苗還沒點燃,就被無情掐滅。
一直在悶頭做叫花仙鶴的少女瞥了溪水中的人一眼,淡定道:“師叔,她還活著。”
雲涯子:“……”
他絕望地想著,那現在弄死還來不來得及?
……
任平生再醒來的時候,正對上一雙直勾勾盯著她的杏眼。
她身上的傷顯然已經被處理過,沒再穿著先前那一身血衣,隻是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任平生還沒完全弄清楚狀況,就見杏眼少女慢吞吞地對著她一臉認真道:
“你命真大,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從昔歸崖上掉下來,居然都沒有死,這下掌門師叔要失望了。”
任平生:“……”
她才剛死裡逃生,怎麼就有人因為她沒死而失望?
多大仇啊。
杏眼少女雙眼微彎,那張素淡的圓臉頓時生動起來:“既然你沒死,那大概率你就是我師妹了。
我叫楚青魚,在師門行三,是你三師姐。”
楚青魚講話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拖著略長的尾音,若是換了急性子的人聽她說話,簡直渾身難受。
任平生一時失語。
她修行多年,卻一直都是散修一個,並無師門。
驟然穿越,剛經曆了一場死裡逃生,醒來便多了個師門和師姐,感覺還挺微妙。
任平生笑道:“縱是命大,也要多謝閣下相救。”
任平生確實覺得自己命大。
能從那般毀天滅地的天雷中活下來,說一句命大不為過。
事情要從任平生決定渡劫飛升開始說起。
簡單來說,多年前,任平生穿越到了大荒,一個修仙世界。
不幸的是,大荒是個已經步入末法時代百年有餘的修仙世界。
末法時代,天地間靈氣日漸稀薄,修仙者的生存越來越艱難,每天都隻能想方設法地從天地間吸取一縷細微的靈氣,小心翼翼地儲存在紫府中。
等待著終有一日,天地間靈氣耗儘,所有修真者們修無可修,隻能空耗著漫長的生命等死。
幸運的是,任平生的修煉天賦有那麼一點點高。
不知不覺,她就修成了天下第一。
渡劫境圓滿,距離飛升僅僅一步之遙。
為了挽救這個步入末法時代的世界,任平生帶著全界修仙者的期待決定渡劫飛升。
然後她飛升失敗了,被最後一道九天玄雷劈得半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收斂了情緒,任平生試圖凝聚體內靈力,重新檢視自己的傷勢。
片刻後,掌心空空如也,半點靈力的影子都沒有。
甚至因為她試圖凝聚靈力的動作,身體撕裂般的疼痛更加強烈了,紫府和靈脈空到完全無法凝聚靈力。
和剛才逃命時一樣。
果然,她剛才的判斷沒有錯。
昏迷時看到的原身的記憶證實了這一點。
這具身體最嚴重的傷,在紫府。
不僅紫府被毀,就連靈脈也是破損不堪,傷勢嚴重。
紫府是修行者儲存靈氣的核心,氣海、金丹、元嬰都藏於紫府中,是修行者的命門所在。
靈脈則是運轉靈力的軌道,修行者吸納天地靈氣,通過體內靈脈運行,借此使用靈力。
而如今她紫府已毀,靈脈像個被戳了好幾個洞的氣球,四處漏著風。
逃命時任平生就發現了,原身的靈脈原本就有傷。
又因為她動用了太初秘法,讓靈脈原本的傷勢更重一成。
楚青魚條斯理道:“方才已經找醫修給你治了外傷,除了左胸那道帶毒的鞭傷,其餘外傷基本沒有大礙了。”
任平生道:“多謝。”
她想著,好在靈脈雖破陋不堪,但還保留了下來,修修補補一番,勉強能用。
這麼一想,任平生又覺得自己算得上幸運。
紫府被毀,能治,靈脈破損,能補。
任平生十分樂觀地寬慰自己,活著就好。
想到剛才逃命時的異樣,任平生眉頭微蹙,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靈神歸一,開始嘗試吸收天地間的靈氣。
一點點就好。
任平生心想,隻要能榨出一點點靈氣,滋潤一下乾涸的靈脈就好。
楚青魚看著她的動作,默默道:
“你最嚴重的傷在紫府……可以說是徹底被毀了,不要勉強,不然會自傷其身。”
任平生輕笑一下:“我試試。”
在末法時代生活久了,任平生早就習慣了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從空氣中榨取出一丁點的靈氣。
沒想到,這次她剛開始嘗試吸納,無比充盈的靈氣就潮水般一湧而入。
瞬息間就將她原本乾涸的靈脈灌滿了。
不僅灌滿了,甚至有點撐。
任平生呼吸停頓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