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楊戩淡淡地說,“傷勢有點重,本君怕你再暈過去,耽誤本君辦事。”
“啊?我受傷了?”般般大驚失色,低頭一看衣服上果然血跡斑斑,而那些露出來的傷口正在慢慢愈合,不由慌亂道,“可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受傷的?啊,我怎麼什麼也想不起來……”
楊戩:“……”
演,接著演。
楊戩冷眼看她繼續發表了一係列“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去”的人生哲思後,終於略顯不耐地打斷:“陸壓是你什麼人?”
般般:“啊?”
“陸壓。”楊戩重複了一遍,“和你是什麼關係?”
般般的表情愈發困惑:“誰?”頓了頓,又道,“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她一邊撓頭,一邊迷茫地想,陸壓是誰啊?
見她是鐵了心要和自己裝傻到底,楊戩便點了點頭,道:“本君為了救你,耗費了一顆良丹。”
般般:“多謝恩公!”
“所以為了報答本君救命之恩,你就留在本君府上做事吧。”楊戩雲淡風輕地說。
般般:!!!
她張大嘴巴,感覺天都塌了。
留在真君府做事?她是嫌命太長了不成?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勇敢麵對、承認錯誤的時候,又聽楊戩道:“雖然留在本君府上做事,但本君律下嚴明,如被本君發現有人冒用本君名號惹是生非,一律打死。”
般般:“……”
她咽了咽口水:“報答恩公,一定要留下來報答嗎?”
“也可以不。”楊戩道,“但那顆丹藥價值連城,你用什麼來還給本君呢?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除了留在本君身邊做事,還能做什麼?”
般般;“……”
她在心裡大呼救命,悲傷逆流成河,麵上卻隻能訥訥應道:“那就多謝恩公收留了……”
嗚嗚嗚嗚嗚,娘親,你現在應該已經發現我不見了吧?你能不能找到我啊?我再也不自負自大出去亂跑了,一定老老實實承歡膝下啊嗚嗚嗚嗚嗚!
楊府外,妲己已經徘徊多時。
她沒看見孫悟空,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但她對自己女兒的氣息非常熟悉,至少可以確定,般般來過這裡。
她焦慮地在外麵走來走去。
她知道這裡設了陣法禁製一類的東西,防止外人打擾,但她始終沒有去嘗試破解過——一旦動手,無論成功與否,她都會成為“對楊府圖謀不軌的壞人”。
那事情就更麻煩了。她並不想和楊戩發生過多的交集。
正當她想從周圍找個什麼山精野怪,問問孫悟空走了沒有的時候,忽見附近重重迷霧褪去,楊府牌匾清晰入眼,門扉洞開,一玄衣身影緩步而出。
妲己以法術隱去身形,藏於樹後,屏住了呼吸。
她看著那道身影在門檻處停了停,回頭囑咐道:“你好好看著那小狐狸精,我去去就回。”
哮天犬答:“沒問題主人!”
轉身之際,那個人似乎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心簡直要跳出嗓子眼。
然而那一眼似乎隻是她的錯覺,他一刻也未停留,負手騰雲而去,身形飄逸挺拔,離她越來越遠。
其實他們本來就相距甚遠,她甚至連他的五官都沒怎麼看清。
終於,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了。
一千六百年的時間。
他像一陣風,輕而易舉地離開,在她眼中留下了一陣模糊的酸澀。
這一千六百年間,她偶爾會想過,假如他們意外相遇,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但其實什麼情景都不會有,既不可能抱頭痛哭,也不可能刀劍相向,留給他們的,最多隻會是一場萍水相逢,擦肩而過。
妲己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神秘的楊府又已經隱入重重迷霧中不見了。
楊戩有事出去了,那麼想來孫悟空肯定也早走了,現在隻留了哮天犬和般般在裡麵。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至少她的般般還活著。
落在楊戩手裡,比落在孫悟空手裡好。
那麼接下來,她是不是應該趁著楊戩不在的時候,搏一搏,去把般般救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