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好吧 “不,燕雪衣,隻有你。”……(1 / 2)

昆侖湖位於昆山腳下,是山頂的寒泉水彙聚而成,遠非凡間的湖泊,時常被昆侖劍宗的弟子們拿來鍛體之用。

一到冬日就冷得格外刺骨。

她像是一條遊魚,朝著草蚱蜢的方向遊了過去。

她想,她弄丟了她的草蚱蜢一次,不想弄丟第二次了。

無論如何,她都要找到它!

然而湖水太過於冰寒刺骨,她感覺到寒冷在瘋狂地掠奪她的體溫。

若是換個凡人,恐怕已經在接觸到湖水的時候就被凍住了。

但是她看見了那隻草蚱蜢!

她像是一條遊魚一樣朝著那隻草蚱蜢遊去,終於將它抓住了手中。

在往回遊的時候,她感覺到體溫在飛速地下降,靈氣也在對抗嚴寒當中逐漸消耗。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人給從水裡“嘩”地撈了起來。

英俊的魔頭麵色發青:“你瘋了麼!”

“你想死,我可以幫你,不用你自己去找死!”

她的發絲一露出湖麵就開始飛快結冰,整個人都快被凍成冰棍兒了,渾身發抖,凍得牙齒咯咯響。

那麵色發黑的魔頭把她丟在了柔軟的草垛上,直接脫了上衣,帶著體溫的上衣將她裹住,大氅劈頭蓋臉地丟過來。

一團火升起,帶來了灼熱的溫度。

火光映照下,魔頭的表情陰晴不定。

那小瘋子終於緩過來了,第一時間,竟然在笑。

“燕、燕雪衣。”

在跳躍的火光中,她裹著他的大氅,鼻尖紅紅,張開了手心——

裡麵躺著一隻濕漉漉的草蚱蜢。

她沒有弄丟第二次。

他瞳孔猛地一縮,愣住了。

一時間,空氣都變得寂靜,天地間隻剩下了劈啪的燃燒之聲。

火光裡,英俊的魔頭表情格外陰晴不定,卻到底什麼刻薄話都沒說出口。

她說,“你不能再丟掉它。”

他沉默了許久,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他捏緊了手心,

“世界上會折草蚱蜢的那麼多,誰都可以。”

“但那麼多人,隻有你會救我。”

魔界之主冷冷道,“隨你,隨你怎麼想。”

“夙流雲、你的師兄弟姐妹,那麼多人,誰都會去救你的,不差我一個。”

她在火光當中沉默了,“不,燕雪衣,隻有你。”

隻有你會救我。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隻有他。

掉進萬魔窟的那一刻,她很害怕。

那時候她的天賦還沒有那麼耀眼,少宗主的位置岌岌可危,朝太初不會冒險派任何一個弟子去救她,闖萬魔窟太危險了,她的價值,遠遠不夠。

所以,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隻有他救了她。

再後來,她被萬箭穿心的時候,大仇未報,心懷不甘,成了個孤魂野鬼。

也隻有他為她收斂骸骨、報仇雪恨。

火堆還在劈啪地燃燒,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英俊的魔頭麵色漸漸地陰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化身心魔時的所見所聞。

她天生劍骨,這樣的天賦卓絕,她的父親竟然要她換骨。

他突然間意識到——

他在萬魔窟摸爬滾打、刀口舔血的時候,其實,她混得也不怎麼樣,不然怎麼會掉進萬魔窟三天三夜,也沒有人去救她?

在這個魔頭的眼裡,全天下的人都應該愛她、護她、圍繞在她的身邊。

似乎彆人不珍惜她、愛護她,就是件不可理喻的事一般。

她披著他的披風,在火光照耀間,像是一隻落水的兔子,凍得眼睛紅紅的。

他顯然還在不知為什麼生氣,渾身都是戾氣。

她突然間問:“燕雪衣,你冷麼?”

他愣住了,然後極為不自然地撇開頭去:“不冷。”

但就算是地獄爬出來的魔頭,沾了昆侖湖的冰泉水,也渾身冰涼。

話音落下,他就被風吹得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催動了火焰,“不用你把衣服還我。”

她笑了,“我可沒打算把衣服讓給你。”

她伸出手,掀起了身上大氅的一角,朝他揮了揮:“燕雪衣,你進來暖暖。”

大魔頭頓時覺得她傻得冒泡,簡直嗤之以鼻。

她催他:“快些,我要被凍死了。”

她剛剛想要去拉他,誰知道那麵露不屑的英俊魔頭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直接拉過她,一矮身就鑽了進去。

魔族本就比人族要高大不少,對於她而言大得出奇的大氅,在進入了一個魔頭後,就變得格外狹窄。

壓迫感極強的身高,修長如獵豹的身形,說是鑽進來,不如說他的身形直接罩住了她。

他的長發就落在她的頭頂,吐出的呼吸都仿佛是滾燙的。

大雪無聲落在了他們撐開的大氅之上。

許久之後,他們都冷靜了下來。

對視中,他說,“你究竟想怎樣?”

“你以為,你看穿我了?我救了你,你很得意?”

“不,燕雪衣,我沒你想的那麼壞。”

她拉了拉大氅,說:“我們和好吧。”

他冷冷低頭,凝視著她,那雙薄涼的丹鳳眼,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

但是最後,到底沒說行。

——也沒說不行。

因為他的體溫,她感覺好了不少,恢複知覺後,不自在地動了動。

那魔頭的喉結下意識地滾了滾。

呼吸滾燙,氣息交纏。

她身上的清香簡直無孔不入。

青年移開視線,語氣十分不耐:“我們一定要在這裡蹲著挨凍麼?”

他的表情仿佛是在說:彆想本座再陪你維持這個傻瓜姿勢。

他說,“上來,我背你,去找間客棧。”

她一愣,“我能走。”

英俊的魔頭冷笑:彆以為他沒看見,她剛剛上來後,腿一直在抽筋。

大冬天下冰水的小瘋子!

況且,她的衣服還是濕的,她就要這樣出去見人麼?

他硬邦邦地開口,“我冷。”

她還要說些什麼,他轉過頭去,惡狠狠道,

“彆廢話,快給老子上來。”

他連“本座”、“我”都不說了,可見實在是耐心告罄了。

他以為她這麼倔的脾氣,絕對要磨嘰半天,也許死都不願意在他麵前示弱呢。

他低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正盤算著扛起人就走——

下一秒她就點了點頭。

英俊的魔頭冷哼了一聲。

像是回到了在萬魔窟的時候。

其實她當時迷迷糊糊,也有些隱約的記憶的。

那時候她趴在少年的肩膀上,奄奄一息,隻覺得他很可靠、很讓人安心,好像這個人和她一樣大,甚至也不是什麼法力高強的修士,她卻感覺,自己在他的身邊是安全的,每一隻爬上來的魔,都會被他趕走。

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彼此。

那魔頭突然間開口:

“我不是故意的。”

她從大氅裡鑽出個腦袋來,“什麼?”

“那個草蚱蜢,不是我故意要丟掉的。”

……

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