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鹽 賀老板。(2 / 2)

杳杳歸霽 茶暖不思 5003 字 8個月前

賀司嶼言簡意賅:“我隻是做人情。”

對方拖著尾音,打趣著作勢要敲他一筆:“那我這兒的人情……”

賀司嶼很輕地哼笑一聲,隨他占便宜。

“記我這。”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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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貿頂層套房有客早早預訂了,於是蘇稚杳退而求其次,入住了樓下那層。

酒店人員已為她盛好一浴缸溫熱的玫瑰浴奶,蘇稚杳卸妝後脫了裙子,浸去一身寒意,泡舒服了,裹著私人浴袍,赤腳踩在地毯上,盤腿坐到沙發,等護理師過來做全身保養。

長發抹過精油,剛吹乾,呈現烏黑的光澤,蓬鬆柔順地散著,蘇稚杳抬手撩了撩,點開手機,微信是一列列未讀消息。

大多是程覺為首的那群少爺們,以及名媛圈裡曲意逢迎的塑料姐妹,話也沒什麼營養,不過是些浮於表麵的生日祝福,還有希望送的禮物她能喜歡。

地毯上那堆就要積成小山的禮物盒,幾乎都是珠寶首飾,稱得上名貴,但在這個圈子裡從來不是稀缺品,誰沒個一箱半箱的。

都是低成本付出,不值得感動。

蘇稚杳平淡地編輯了條“謝謝”的消息,群發回複。

程覺的消息來得很快:【今晚住國貿了?】

蘇稚杳沒回。

她不想和任何人鬨不愉快,但不代表喜歡和這群紈絝少爺玩在一塊兒。

程覺:【乖乖,彆這麼無情,我都等一晚了,也不見你賞個臉】

蘇稚杳依舊沒回。

程覺似乎是拿捏她了,換話題道:【聽說你要解約?】

蘇稚杳頓了頓。

程娛傳媒,隸屬程氏旗下。

程覺:【明晚有個飯局,你過來,我們談談】

蘇稚杳不可能看不出這句話裡明目張膽的脅迫,她輕哂,退出去,點開備注“爸爸”的聊天框。

一小時前的新消息。

爸爸:【阿覺給你辦的生日宴怎麼沒去?】

再往前十小時。

爸爸:【漫露犯了急性胃炎,爸爸和你溫阿姨在醫院陪護,生日恐怕不好操辦了,不過阿覺說他會給你慶祝,杳杳乖,禮物爸爸已經準備了】

所謂的禮物就是一張信用卡,她有看到。

蘇稚杳機械回複兩句話。

【有點累】

【禮物收到了,謝謝爸爸】

蘇稚杳退出微信,翻開通訊錄,指尖在聯係人“媽媽”的上方停留了很久,但終究是沒有按下去,最後熄屏,手機扔到一邊。

心裡突然很空。

如果隻是想要一個隆重的生日會,光鮮亮麗地在圈子裡出儘風頭,她不是不能有,多少公子哥推擠著想討蘇家小公主的歡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特彆是程覺,那麼高調地在國貿為她一擲千金。

可前提是她得去,就像小朋友要乖乖聽話才能拿到糖果,蘇稚杳一點都不喜歡。

她知道自己相比之下有那麼些清高,但這圈層利害關係算得太清楚,便宜占多了,腰板站不直。

蘇稚杳靠著沙發出神,眼神變得荒蕪。

不知過去多久,手機響起來電。

蘇稚杳沒什麼精神地接起,聽見小茸在那頭萬般興奮:“杳杳,快看窗外!華越的廣告屏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天呐,太有排麵了!”

蘇稚杳無悲無喜地下了地,走到落地窗前,拉開厚重的窗簾。

越過窗玻璃望出去,她驚了一下,怔住。

位於核心商圈的華越大廈高聳入雲,樓身的鐳射燈正在展示燈光秀,光影四射頻閃,賽博朋克的氛圍十足,處在綿延林立的高樓中心,萬家燈火都被比得黯淡下去。

雪花紛落,京市沉浸於夢幻裡。

戶外幕牆原本用作投放廣告的巨屏,被她入學時的一張舊照片占據。

照片裡,她穿著紐約音樂學院的校服,煙粉西服外套和百褶短裙,白襯衫領口係著蝴蝶結,陽光之下,馬尾被風吹起,她懷中抱了一束低飽和度的煙紫色貂蟬玫瑰,腦袋輕輕歪著,笑起來很有元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

另一麵屏幕亮起一行英文。

【Happy 20th birthday】

沒有署名,沒有目的。

街道馬路或樓層窗口,隨處可見舉高手機對著華越大廈拍照錄像的人,都驚歎地交頭感慨。

投巨屏慶生不是件多稀奇的事,粉絲為偶像生日應援的通俗行為,尤其在京市,頗為常見。

這回的稀奇之處在於,它出現在了最高廈華越國際的幕牆上,能讓盛家給出這麵子,史無前例獨一見。

頂層落地窗相同的位置,賀司嶼駐足看了會兒巨幕的照片,兩指勾住領結扯鬆,回身扯下領帶,和金絲眼鏡一起丟到沙發後,他一邊解著腕表,一邊若無其事往浴室走去。

腕表摘下,露出左手腕的黑色刺青……

套房下一層。

蘇稚杳還在窗前失神。

博爾赫斯有句詩說,在漫漫荒漠,曙光也一樣絢麗,會有人知道。

詩裡帶著溫柔而喪感的浪漫。

鐳射燈光跟隨頻率閃動不定,映得蘇稚杳臉龐一明一暗,她忽然間覺得。

漫漫荒漠的曙光,似乎要更絢麗些。

眼眶不知怎的有那麼一絲絲的溫熱。

明明幾分鐘前,她還對“低成本”付出看不上眼。

可畢竟這是她這十年間,唯一不乖乖聽話,卻也拿到了糖果的一天,因為這份匿名的禮物。

沒錯。

唯一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