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是這裡吧?”一行四人走到蘇家院門口,探頭探腦地往裡麵看。
四人當中,兩個佝僂著背的老人,兩個壯實的中年人,分彆是阿勃的爺爺奶奶、大叔大嬸。
“我記得,就是這兒!蘇家破得很!”大叔鮑歸國咬著煙槍,滿嘴黃牙,臉上皮膚坑坑窪窪。
“可裡麵好像沒人啊?咋辦?”大嬸孫詩東張望著。
鮑歸國吐口口水:“還能咋辦,踹門唄!就在這兒等著,那小賤人總不會不回家!”
鮑歸國一腳踹向籬笆門,然而還沒踹到門上,他的腿突然一抖,整個人都被嚇得顫了顫,狼狽往後摔了跤。
“咋回事?”孫詩東也被嚇了一跳,隻見小院裡不知啥時候出現兩隻黑背大狼狗!
大狼狗正張著血盆大口,口水沿著鋒利的犬齒往下滴,四雙狼一般的眼睛幽幽盯著他們。
“狗、狗啊!”孫詩東哪兒見過這麼大的狗,被嚇得往後躥了好幾步。
隔壁蘇六姨聽到聲音,急忙出來道:“你們誰啊?快離那狗遠一些,蘇妹兒家那兩隻狗凶得很!你們彆被咬了!”
四個人都害怕那兩條狼狗從籬笆裡跳出來,抱頭就跑。
蘇六姨疑惑道:“你們是來找蘇妹兒的?”
“對,”鮑歸國拍拍身上的土,站直身子,“我們是鮑家那邊的,當初我弟弟過世,他家兒女分明歸我家養,可我家實在太忙,就讓爸媽幫著看看孩子。誰知道前幾天孩子卻不見了!我們懷疑蘇觀月把兩個孩子拐走了。”
蘇六姨眉頭皺得更緊,蘇觀月把孩子拐走?
可她怎麼記得,當初分明是兩個小孩自己跑來的!她還以為兩個孩子隻是過來跟著媽媽長住,沒想到鮑家人根本不知道這事兒?
還是不對啊!阿勃和茶茶的戶口,分明早就遷到了蘇觀月戶下,那他們的撫養權怎麼會在鮑家人手中?
蘇六姨心裡立刻警惕上了。
蘇六姨:“阿勃和茶茶是在月妹兒家,可是……”
她話還沒說完,駝背老人鮑平之就跳起來,惡狠狠道:“我就知道這女人不安好心!就是她把娃兒拐走了!”
“不對啊,”蘇六姨搖頭,“你們說前幾天才發現孩子不見了,可是阿勃和茶茶都來蘇家住了二十來天了!你們這發現得也太晚了吧?”
孫詩東趕忙笑著打圓場:“不是的,妹子你看,我們夫妻在外邊打工,實在是太忙了。我爸媽腿腳又不利索,發現兩個孩子不見後,在家附近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這才想起到蘇家看看的。”
“那你們咋不報警?”蘇六姨問。
“這……”孫詩東明顯有點慌,“孩子才走失幾天,這點兒小事,怎麼能麻煩警察同誌呢?這位姨,你和蘇妹兒熟,你看能不能把她家那兩隻狗支開,讓我們進屋去坐坐,等她回家。”
“這不行。”蘇六姨一口回絕,她總覺得這四人不像好人,要是偷東西的咋辦。
鮑歸國和鮑平之立馬就鬨起來:“拐孩子還有人護著了?你們村都是些什麼人啊!不讓進蘇觀月家,我們就在你家門口坐著!”
“對,在你家坐著!”
“拐孩子,還要不要臉了你們村!”
眼看四個人就要在家門口撒潑打滾,蘇六姨心裡也慌了,今天她家打沙隊剛好放假,家裡就她一個女人,決不能放這四個人進家門!
蘇六姨想了想:“這樣吧,這個時間點,月妹兒一般都在鄉裡趕集,你們去鄉裡找找,沒找到人就去三河鎮。”
四個人氣勢洶洶地走了。
蘇六姨趕忙騎上自行車,趁著他們去鄉裡的時候,自己趕快到鎮上通知蘇觀月!
然而到了鎮上,蘇六姨很快找到蘇觀月的攤位,卻沒看到蘇觀月她人。
今天不是趕集日,鎮上人不多,旁邊攤位上,林英正捧著一本物理書認真地看,阿勃手裡也抱一本高中語文書看得津津有味,有什麼看不懂的,他就去問林英。
兩個人都是安靜的性子,還挺合得來。
茶茶在他們身旁開開心心地跳著舞,身子扭得有模有樣。
學了大半個月的黑怕,茶茶動起來已經有律動了,特彆賞心悅目。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來看會兒。
蘇六姨見過幾次林英,她焦急騎著車停在林英麵前:“英子妹兒,不好了!唉,有人過來找阿勃和茶茶,說是……算了我也說不清楚,英子妹兒,你知道月妹兒在哪兒不?”
“她去彆人家裡修電視了,具體去哪兒我也不知道……”林英一下子合起書本,站直身體,“姨,你彆慌,究竟怎麼了?”
阿勃聽見“有人來找”時,目光就變得冰涼,身子都僵硬起來。
茶茶感覺到氣氛變化,也不跳了,乖乖縮到阿勃身側。
蘇六姨深呼吸幾下,這才道:“那幾個人說是月妹兒婆家的親戚,可是我看著不太像,那一家人都凶得很,我就想著,不管怎樣我都先來告知月妹兒一聲。”
阿勃脊背一瞬間繃直了,身子微微地顫一下,眼白處滲出血絲。
他們找來了!
明明當初連他和妹妹的死活都不顧,當初把他打得半死不活,這會兒卻千裡迢迢找過來,能安什麼好心?回想起在爺爺奶奶家過的那些日子,阿勃條件反射般,緊緊把茶茶抱進懷裡,眼神警惕,像隻受到驚嚇的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