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墨書就將自己看到的小皇子跟宮女太監玩兒丟繡球遊戲的畫麵說給他聽了。
太子發現,自己這個皇弟,似乎不是一般人。
太子沉默了一瞬,道:“…還有彆的麼?”
“呃…小殿下讓奴才問,太子殿下如果實在是沒胃口,能不能把今年新進貢的荔枝給他,小殿下說那筐荔枝再不吃就壞了……”墨書硬著頭皮複述完葉朔的話,隨後低下頭,壓根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臉色。
太子:“……”
良久,太子終於再次開口:“既然他開口了,那便拿給他吧。”
“是……”
關於小皇弟被父皇的侍衛硬押回來一事,六皇子聽完心情頗為複雜。
沒想到小皇弟去蹭個飯也能惹出這麼多事兒。
最關鍵的是,他居然真的在太子宮中住了那麼多天。
事發之後,太子還特意遣人送來了一筐荔枝。
若是六皇子沒記錯,今年南邊總共就進貢了六筐荔枝過來,景文帝自己留了兩筐,給了皇後兩筐,太子兩筐,剩下的就連貴妃都沒有。
故而淑妃那邊得了賞賜之後,五皇子在課堂上得意的跟什麼似的,五顆荔枝翻來覆去的擺弄,也不嫌煩,最後還是四皇子看不過去,說了他兩句,五皇子這才收斂。
而如今,他自己也有荔枝了。
小皇弟得了荔枝之後,先是分了貴妃許多,接下來便是他了。
滿滿一筐少說也有十斤,分到他手裡起碼有個一兩斤,一兩斤更是能有五個五顆,如果明天他也拿到上書房,必定能叫五皇子難堪。
但最終,六皇子什麼都沒做。
他甚至都沒有吃這些荔枝,一直等到荔枝放壞,六皇子都沒有剝開哪怕一個。
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反正在葉朔看來還是挺快的,在每天吃吃喝喝打打鬨鬨中“嗖”的一下便過去了。
轉眼,葉朔都兩歲多了。
解禁的當天已是初夏,葉朔換上了薄衫,當宮門打開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嗷嗚”一聲就竄了出去。
這麼久,可是把他給憋壞了。
秋吾宮再大,也就那一畝三分地,如今葉朔捏的泥人都快能擺滿整個裝飾架子了。
身後素月他們趕緊跟上,生怕再出什麼幺蛾子。
但是這回葉朔卻沒如他們的意,反而叫他們走遠一些。
難不成,小皇子已經開始厭煩他們了?
素月不禁有些傷心。
但其實,葉朔叫他們走遠是另有意圖,就是暫時不能跟他們說就是了。
“這裡,紮個秋千。”兩歲的小孩已經能說清楚話了,葉朔的口齒也跟著利索了起來。
幾個小太監雖然不解,但主子已經這麼說了,他們自然要招辦。
儘管小皇子從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意向,但小孩子嘛,總是變得很快,說不定他是在哪兒聽說或者看到了秋千這個東西,所以也想要呢?
就這樣,葉朔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好多天,終於等來了自己最想見的那個人。
景文帝習慣性穿著一身常服,在禦花園裡散心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有人在蕩秋千。
他本以為又是後宮中哪個妃子想出來的手段,結果走近一看,發現是自己的兒子。
景文帝恍惚間想起,如今已經是半年過去,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早在兩個月之前,自己小兒子剛過了兩周歲的生辰。
時隔這麼久,景文帝早就不氣了。
小孩子貪圖享受在所難免,相信這半年禁足期後,他應該已經改正,不會再犯了。
隻是小孩子孤零零的坐在那裡,周圍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此處又是如此僻靜,難道就不怕出什麼意外?
是了,一個被皇帝厭棄的皇子,自然是不會有人在意的。
貴妃怕不是將自己被冷落的事情,遷怒到了他的身上。
見慣了宮中冷暖,景文帝自然知道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沒用的人,便會像是廢棄的棋子一樣被丟掉。
隻是景文帝想不到,貴妃居然也會如此。
…這群妄自揣測聖意的狗奴才們!
他何時親口說過要放棄自己的兒子!
看著險些被自己害的不能順利出生的孩子,好不容易活過來又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再不見曾經的活潑,景文帝心頭驀然一痛,內疚之心大起,懷疑是不是自己當初要他禁足的時候話說的太重了,以至於叫旁人誤會了。
可是口諭之中,旁的半個字都沒提啊!
驕奢淫逸四字也是背著人的時候說的。
而這半年之中,自己竟也未曾過問過。
景文帝快步穿過這片桃林,揮開眼前的枝椏,剛想要說什麼,就見到小孩兒抬頭,先是因為突然出現的人感到一驚,繼而滿臉的茫然:“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你是誰…
是誰…
誰…
長達半年未見,還未到記事年紀的小兒子如今已經認不得他了!
直到此刻,景文帝才恍然驚覺,六個月對於小孩子來說,原來是這麼的漫長。
景文帝心神大震,隨即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