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廢帝為何殺霍青蘿,姐姐你還不清楚嗎?”聶歡不吐不快,“她不知檢點,在宮中與侍衛私通……”
薑嶠眸色一凜,腳下已經控製不住往前邁了一步,卻被假山後突如其來的一聲耳光定在原地。
聶瑛一改怯懦,口吻變得淩厲,“住嘴!”
片刻的死寂後,聶歡難以置信地尖叫了一聲,“你敢打我?”
聶瑛卻不願再與她多做糾纏,轉身快步從假山後繞了出來,正好撞上端著茶具的薑嶠,整個人呆住。
薑嶠收起臉上的冷意,朝她點點頭,隨即離開。
***
荷塘中的涼亭,薑嶠與聶歡分坐兩側,臨水烹茶。
霍老夫人和其他女眷則聚在通往涼亭的石橋上,一邊說笑一邊觀望。直到下人出來通報,說茶已烹好,請諸位進去品評。
一眾人進入涼亭,聶歡與薑嶠已起身立在旁邊,案上擺著已經分好的茶湯,卻不知哪一碗對應的是誰。
為了避嫌,聶夫人和霍老夫人決定不參與投簽,以防其他女眷通過她們的選擇猜中哪一碗是薑嶠的,哪一碗是聶歡的。
眼看著前麵的投簽已拉開差距,其中一人的簽數已碾壓了另外一人,聶夫人還在洋洋自得。婢女終歸是婢女,與她的歡娘還是不能比的。
聶夫人並未發現,聶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整個人幾乎都有些站不住,一旁的薑嶠卻是低眉斂目,看不出什麼情緒。
待所有人投簽完畢,下人才上前翻轉茶盅,獲勝方的茶盅底部赫然貼著霍字!
聶夫人唇邊的笑容霎時僵住。
薑嶠不卑不亢地福身向各位夫人行禮。
若不是聶歡口不擇言,她原本也不想打聶氏的臉。
亭內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眾人麵麵相覷,都有些不敢相信那碗茶湯竟是薑嶠做出來的。
武安侯府的一個婢子,竟碾壓式地勝過了聶氏嫡女!
這邊鬥茶鬥得如火如荼,廊橋那邊的郎君們也好奇地等著結果。待薑嶠勝出的消息傳來,廳堂內先是一靜,隨後便議論紛紛。
“聽聞聶氏女郎的茶藝已是建鄴城一絕,今日竟會敗在這裡?”越暘忍不住撫掌笑道,“侯爺,你這位婢子可是讓本王越來越好奇了。”
霍奚舟神色淡淡,抬起荷盞輕抿,遮住了嘴角上揚的弧度。
“侯爺還要將人藏到什麼時候?能否讓這個婢子再烹一盞茶,親自送到堂前來?本王既想嘗嘗茶,也想看看人。”
越暘舉起荷盞朝霍奚舟看去。
霍奚舟垂眸思忖著,並未立刻應允。
想起方才在月洞門口看見的背影,鐘離慕楚也笑著出聲,“在下對這婢女也有些好奇,不知今日能否一睹芳容?”
這二位都發了話,廳中其他人紛紛應和。
霍奚舟掀起眼在廳內掃了一圈,放下荷盞,終是鬆口,“去請人。”
女眷們紛紛從涼亭出來,沿著荷塘上的石橋往回走,薑嶠和聶歡落在最後。
聶歡這樣的家世,又生得這樣的容貌,自小眼高於頂,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而茶藝更是她最自信的一項,還從未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聶歡一時間氣紅了眼,幾乎要將唇瓣都咬出血來。
薑嶠瞥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收拾著茶具。
突然,一婢女匆匆跑上石橋,跟霍老夫人說了什麼,便穿過女眷徑直來到涼亭外,“雲娘子,正廳的貴客們都想見你。侯爺讓您再烹一壺茶,親自送去。”
薑嶠眸光驟縮,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親自送去正廳?那不就是將自己送到了越暘和鐘離慕楚眼皮子底下?!
婢女又催促道,“雲娘子可快些,正廳都在等你。”
薑嶠垂眸掩下心緒,隻能又將茶具擺回石案上,思索著應對之策。
另一邊,聶歡聽見正廳要請薑嶠過去,更是氣得差點將手裡的茶盅都砸了。
這麼一個低賤的奴婢,今日便要踩著她名動建鄴城了!
聶歡正慍怒著,突然看見薑嶠抬眸望過來,輕扯嘴角,笑容裡竟帶了一絲得意和嘲諷。
聶歡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怒火瞬間燃得更旺。就在此刻,薑嶠恰好一個不小心,竟將茶盅裡的殘渣潑在了她的裙擺上,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賤婢!”
聶歡勃然大怒,揚手朝薑嶠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