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的正妻,他會要求溫婉端莊,行事得體大度,這樣無雙也不必一再謹慎,擔憂。
心中哂笑,不過一廟祝故弄玄虛罷了,他還在這裡瞎尋思。有空琢磨些兒女情長,倒不如想想下個月出使北越。
日子一天天過,牆頭的玉蘭率先開放,院子裡一片花香馥鬱。
龔家與黃家年前想定的親事,到底是沒了下文,具體緣由誰也不敢說。現在府裡在忙另一件大事兒,便是世子出使北越國。
大渝在南,北越在北,兩國邊境多年來摩擦不斷,最近的一場戰爭是六年前,以北越撤退為結尾。也就是那次,少年龔拓一戰成名,於馬背上將對方主將擒拿。
是以,這次出使今上極為看重,使團人選也格外在意。文武搭配,武便是龔拓,都說文為主武為輔,但這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以龔拓為主。
他熟悉北越,北越人也知道他,讓他去既可揚國威,又可讓對方見識下大渝的青年才俊。
安亭院也在議論這件事,說是人一走就要大半年,再回來就入秋了。他們還有一個關注的地方,那便是胥舒容,是否真的能再此耗下去?畢竟,就算議親,那也得半年之後。
外麵天好,像被洗過了一樣乾淨,暖陽熏人睡。
沒有風,花枝靜止,幾隻調皮的雀兒蹬著腿兒跳來跳去。
沒什麼事做,嬋兒和巧兒拉著無雙到了院中,拿出一隻毽子,踢著玩兒。
三人圍成圈兒。
十三四歲的年紀,還帶著孩子的活潑天性,腿腳俏皮得厲害,一枚毽子在空中飛來飛去。無雙想起了小時候在家裡的時光,也曾這樣無憂無慮的玩著。
見沒有彆的人在,她乾脆提了裙擺起來,兩下纏在腰間,露出膝下兩截褲管。
看她這樣,嬋兒和巧兒相視一笑,一個個踢著毽子都往她腳下送,一時間無雙手忙腳亂。
好在她小時候玩的不錯,很快就適應過來,伸腳接下,一用力踢了回去,甚至輕鬆時還會踢出個花樣來。
“雙姐姐好厲害!”嬋兒拍著雙手,結果毽子正好過來,沒接住掉在地上,臉上一陣懊惱。
有時候,毽子飛得高,在院牆外都能瞧得見。
龔拓回來,還沒進院門,便聽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清透的讓人聽了心情愉悅。
他揮退跟隨的小廝,自己進了院門。
抬眼望去,院中女子身姿輕盈,小巧的腳兒一抬,接到了飛來的毽子,轉而自己在腳尖顛了兩下,衣袂飄然,全然一隻翻飛的蝴蝶。
龔拓半邊身子擋在門邊,沒有被院裡的人察覺,也就清楚看到了無雙臉上的笑。
她笑得開心,眉眼彎彎,俏皮的咬著唇角。好像很少在他麵前這樣笑,笑得像個天真少女,就因為一隻簡單的毽子。
“世,世子。”巧兒驚呼一聲,嚇得失了聲調,趕緊垂手站好,不敢抬頭。
無雙一愣,毽子從她腳背掉下,吧嗒一聲。
她轉身,看見自階上下來的男人,這才伸手解開盤在腰上的裙裾:“世子回來了?”
龔拓嗯了聲,今日是一身淺青色圓領袍,一枚羊脂玉的環形玉飾墜在腰封上,隨著他的步子,墨綠流蘇晃著。
他走過去,彎腰從地上撿起毽子,柔順的羽毛捏在指間:“還不知道你會玩兒這個。”
無雙笑笑,抬眼看他:“這又不難。”
“好看。”龔拓聲音很輕,隻有兩人能聽見,“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說完,他徑直往正屋裡進去,手裡還攥著那枚毽子。
嬋兒和巧兒見人離開,心裡鬆了口氣,趕緊整理好儀容。對無雙福了福身,兩人回了後罩房。
現在正值晌午,無雙沒想到龔拓會回來,他已經在禁軍營留了三日。方才踢毽子時不覺得,現在停下來,兩條腿累得發軟。
隨後,她進了正屋,聽見裡間臥房傳來水聲,知道是龔拓在洗手。她進去,走到盆架前,雙手捧上手巾。
“無雙多大了?”他接過手巾,擦了一把。
“我?”無雙一愣,眼尾嫵媚中帶有一絲俏皮,“雙十。”
龔拓濕潤的手指捏上女子臉頰,觸感柔嫩:“正常來算,可以做娘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