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府後院。
不知何時月上枝頭,清輝灑在院內,像是鋪了一層霜。
施墨麟被關在房內,前院熱鬨的聲音越過層層府牆傳了過來,他靜坐在桌旁,越坐越焦躁。
識海內的陌生氣息和丹田的那抹氣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他,他的小命現在被人攥在手裡,就是那被放在砧板上的魚。
房門上被下了禁製,施墨麟操縱著靈力在整個房間蔓延了一圈,都沒找到符咒或其他供禁製生成的介質,仿佛憑空而出,這與他多年的修行完全相悖。
這禁製攔人卻不攔音,又在房間繞了一圈後,他終於起身,過去敲了敲牆麵:“彆哭了,從被關進來你就在哭,不累嗎?”
牆那邊的錢多多抽噎著破防:“我馬上就活不了了,哭兩句怎麼了!我想我奶奶,嗚嗚嗚……”
“你哭的我心煩。”
“我也心煩。”隔著這個房間,又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
施墨麟轉向另一麵牆:“你是誰?”
“上一個新郎。”
這道聲音淡淡,沒什麼情緒,好似並未因著境遇產生變化。
錢多多這下也不哭了:“上一個新郎?不是說美人娶親一次隻會娶一個嗎?”
施墨麟:“好巧,我是下一個。”
三個新郎排排坐,這下更不知道閔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
他們惺惺相惜,頗有一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知己模樣。
“那是不是代表我死不了了?”錢多多吸著鼻子問,“我叫錢多多,你們呢?”
“施墨麟。”
“狗娃。”
彼此互通完姓名後,就沒有話題可以繼續了,隻剩錢多多很小的抽噎聲。
施墨麟撓撓頭,“你怎麼還在哭?”
錢多多繼續抽噎:“我……我也不知道啊!”
他也不知道為何,一直哭起來個沒完。
門外有人幫著解答:“三兩城的習俗是哭嫁,成親當日,新娘需要哭著拜彆父母,今夜錢公子恐怕要哭上一整夜。”
這還是剛剛在席上,一個喝多了的姐姐告訴她的。
“為什麼!”錢多多崩潰。
“我不知,我又不是三兩城的。”
“歲姐!”施墨麟眼前一亮,扒著門縫看去,隻看到了南歲的衣角,“就知道你沒有忘記我!”
南歲實話實說:“我救不出來你。”
施墨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很難搞嗎?”
“我現在也走不了。”
在正廳時,閔娘說完她走不了後,頗有深意的來了句,她天生該入封月宮,隨後也不打算解釋,揮揮手打發她自己去玩。
被晚娘她們拉著過去喝酒,最終還是南歲借口出去解酒這才逃脫。
這方小世界內的日夜交替隻是一瞬,眨眼間就從青天白日變成一方彎月。
南歲自己尋著去往後院,這期間遇到的人無一阻攔,這也從側麵說明閔娘對此地的掌控,根本不怕他們這些小打小鬨。
“你們……是來,是來救我的嗎?”錢多多一邊哭一邊問,眼淚不受控的瘋狂流。
“是。”南歲應道。
“那,那真是太好了!你們快想想辦法,救我出去吧!”
“現在救不了。”
這下錢多多哭的真情實意了。
南歲轉而看向另外一間一直安靜的屋子,走近了些,她問道:“你是狗娃?”
“嗯。”
門口傳來道清淺的少年音。
“三兩城門口賣糖葫蘆的老漢是你何人?”
“同村之人。”
“哦,那你欠我一根糖葫蘆。”
門內的狗娃沒問為什麼,乾脆應下:“我知道了。”
身後的三位哥一時半會出不來,南歲尋了個乾淨的地方席地而坐,掏出通靈鏡,輸入一點靈力,彥辰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歲歲,你怎麼了,為何我先前尋你始終連接不上?”
“師兄,你可知道閔娘?”南歲開門見山問道。
“你不會下山第一件事,去找孫正祿,聽他忽悠,解決美人娶親的事了吧。”
彥辰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南歲並非是滄雲劍宗第一個摻和到此事中的人。
閔娘能在滄雲劍宗這不遠處搭建一個小世界,就說明劍宗定是知情的,隻是不知為何放任她在此地行事,以往也有劍宗弟子借著斬妖除魔,被閔娘抓住,雲起真人與閔娘交涉過後,彥辰前來提人。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家師妹也進了閔娘的地界。
南歲:“我前夜在破廟時正好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