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謝衡之故意笑出聲，還了施墨麟剛剛那一通胡攪蠻纏。

施墨麟：“……”

他委委屈屈的回來坐好，敢怒不敢言，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被欺負的那個。

慫人惹馬蜂，能惹不能撐。

言歸正傳。

“我昨夜確實是故意把你們兩個人給弄睡著的，我去吳嫂子說的神殿轉了圈，從外麵看神殿沒有什麼異常，隻是一座由青銅打造的建築，內裡除了放了一枚鮫珠，還有彆的。”

“神殿內供奉了一尊像，朱獳，朱獳是會帶來災禍之獸，我看神殿存在也並非一朝一夕，現在還不知這朱獳是不是與大祭司有關。”

“鮫珠有什麼用？”南歲問道。

“靜心寧神，長期佩戴還不受邪祟乾擾。”

“那把鮫珠跟朱獳放在一起圖什麼？”施墨麟也不解，“一邊想要災禍降臨，一邊又可以不受邪祟乾擾，建造神殿的人到底想乾什麼？”

謝衡之：“或許供奉朱獳的人和放置鮫珠的人並非是一個。”

南歲突然抬頭與謝衡之對視，異口同聲道：“望城鄉內來的人並非隻有我們幾個！”

或許在早些年間，有一修為很高的人曾來過望城鄉，那事他並不能將望城鄉的鬼魂帶到幽都，也無法眼睜睜看著朱獳給望城鄉帶來災禍，乾脆用鮫珠壓製，兩股力量達成了某種平和，才得以讓鬼魂們有了棲息之地。

“好啦。”施墨麟掏掏耳朵，“你們倆說的這麼快，不就顯得我有些蠢了嗎？”

南歲與謝衡之一起看他，言下之意讓他自己品。

施墨麟：“……”

算了，不用繼續說他是蠢佛修了。

交完換情報，再這麼讓無憂睡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卯時快到，謝衡之提議大家出去看看，看看這從上古便流傳下來的逢魔時刻究竟會給望城鄉帶來怎樣的變化。

南歲彈了一抹靈氣沒入無憂的靈台，把她喚醒。

無憂睜眼還有些沒回過神來，揉揉散發著劇痛的後頸，在眼前的三人之中找凶手：“你們誰打的我，我要去告訴我師父！”

三個人動作一致的彆開頭，誰都不看無憂，施墨麟更是吹起了小口哨。

無憂：“……啊啊啊！我討厭你們！”

小孩子永遠有發脾氣的權利，奈何大人的糖衣炮彈太多，施墨麟從乾坤袋中找出幾套首飾送給無憂才把她哄好，跟著他們一起出門。

南歲跟無憂一起，施墨麟與謝衡之一起，四人在路上分道揚鑣。

日頭逐漸下落，天際被染成血一般的紅色，陰陽交替之時被稱為逢魔時刻，而在此時，望城鄉內的鬼魂會想起最難以忘記記憶，重複著當時的情形。

“我輩男兒！誓將死守城門，定不讓叛軍傷我家人一絲一毫！”

“娘，娘！你在哪呢，我不鬨了，你回來好不好啊！”

“有我守著，誰也彆想越過我去，孫氏王朝有娘娘，不會亡！”

“孩子，彆管我了，去救你妹妹，往後你們兄妹二人要共同生活，彆吵嘴，你讓著妹妹，妹妹以後就讓你照顧了……”

有人曾說過，人很難記得住開心的事情，午夜夢回湧上心頭的往往都是難以忘記的遺憾，這日複一日的逢魔時刻，又怎能不算是一種酷刑，讓這群沒有了來路也沒有歸途的鬼魂重複的體會著最難以割舍的時刻。

一路上，無憂都沉默寡言，直至日頭徹底被黑暗吞噬，鬼魂們在夜色中消散，她突然抬頭，看向天邊的那一輪明月。

“師姐，這不公平。”

守著家國之人日日經受折磨，失去父母的孩子也再也走不出來，望城鄉很大，大的像個牢籠把這一城的人圈了起來，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牢籠。

“他們不該被如此對待。”

轉生也好，忘記一切投胎也罷，望城鄉的存在，本就是一種不公。

南歲抱劍望月，臉上像是凝了一層冰：“那什麼是公平？”

無憂張了張嘴，說不出個所以然。

“無憂，這個世上沒有絕對公平的，你所想要的那種公平，隻是一種妄想。”

“那難道就不做了嗎？”無憂莫名的有些委屈。

南歲：“我給你講一個故事，說浪潮過後，沙灘上被衝上來許許多多的小魚，一個人看到一個小孩不停地撿起一條小魚往水裡扔，他就問那小孩，你這樣能做誰在乎？小孩頭也沒抬的說，這條小魚在乎。”

這個故事從她進入泰來山時就反複在腦海中浮現，這一路她聽到了太多不公，施墨麟想進入仙盟或許是想追求律法公正，謝衡之身上遭受了許多，他大概是想求自己一個公正。

南歲有時會問自己，她追求的是什麼？

今夜她想明白了，是用手中的劍護住身後的小魚，隻是因為這條小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