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歲的猜測並非是憑空的。
他們所接觸的‘丫鬟’是南歲在夢中見到的,謝衡之和施墨麟見到的無憂時她已經離開了皇城,被王佑和褚寧救了出來。
前期的夢中丫鬟一直不起眼,現在想想,連她的臉都想不起來是什麼樣子的,所以南歲的懷疑是合理的。
“我真的累了。”
施墨麟在椅子上灘成一團泥,想他離開西境是為了加入仙盟,怎麼現在被卷入了這樁樁件件事中,逃都逃不開呢。
“走吧。”南歲招呼謝衡之和施墨麟,“去馮國師家裡看看。”
王佑坐在原地不動,“你們先去,我等褚……褚寧一起。”
南歲沒打算叫王佑一起,乾脆推門而出:“有結果了我們再來找你。”
等屋內隻剩王佑一人時,褚寧突然揭下隱身符,顯露出身型。
她重新把香點燃:“你怎麼把香滅了?”
“他們警惕,茶都不喝,這入神香對他們沒有影響,我就給滅了。”
褚寧伸手擺弄著正燃著的香灰,絲毫不懼明火灼燒,“若他們喝下茶再配上這失神香,就不愁他們有所隱藏了,王佑,這三人說的話你信了幾分?”
“七分。”王佑起身對著褚寧行禮,“少穀主,我欲設招魂陣看看能否與長姐的魂魄相通,望您替我護法。”
“你現在不過築基,招魂陣需要大量的靈力,我不確定你能否撐下來,你確定還要開啟嗎?”
“隻能勞煩少穀主在我暈過去後,不吝好藥救我了。”
“行了,知道了。”
==
都城的巷子中還殘留著昨夜的雨漬,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紛紛往自己的目的地走著。
南歲打頭,施墨麟和謝衡之一左一右的跟著,像是她的護衛一般。
走出小院所在的街巷,南歲回身去看那若隱若現的結界,漫不經心道:“剛剛那個叫褚寧的進屋後又貼著隱身符出來了。”
“我知道。”謝衡之點了點頭,“回客棧我給弄點水你們喝了,剛剛那香裡有毒。”
施墨麟:“衡衡你又放血?”
謝衡之不在乎:“我們在這丹藥不知道有沒有用,還是我的血讓人安心一點。”
施墨麟一針見血地指出:“那誰不定五百年前的毒對五百年後的我們也沒有用呢?”
謝衡之:“……”
他拱手敬佩道:“施道友,還是你聰慧。”
“嘿嘿,一般一般。”
南歲突然回頭看向兩人:“有用。”
“什麼?”
“我們可能真的中毒了,我肚子餓了。”
她話音剛落,施墨麟的肚子也咕嚕一聲。
這真的是他自打修仙以來從未有過的體驗,修仙者早就辟穀,不食五穀雜糧,平日隻靠靈氣運轉,此番饑餓之感倒是少有。
他指了指肚子:“這是什麼情況?”
“因為東境特殊。”謝衡之道。
他雖從小離開南境,在玄天大陸獨自生活,但沒踏足過東境,原因是天道公平,東境雖沒幾個修仙者,但它有著自己的天然屏障,修仙者停留太久,自會慢慢被東境腐蝕,靈脈不再運轉,靈根也沒了優勢,隻能做個普通人。
這也是東境沒被其他三境瓜分的原因。
聽完謝衡之的講述,施墨麟詫異道:“所以我們可能連符籙都用不出了?”
“可能會。”謝衡之也不確定,“我們要抓緊了。”
他第一次來東境,尚不知這天道法則究竟會將修仙者限製成什麼樣,目前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南歲聽聞此話伸了伸手,運轉了一下靈力,並未感覺到有任何限製,隻是肚子餓了而已。
所以三人在街邊一人買了一個包子,邊吃邊繼續往大祭司家中去。
==
昨夜陣成,大祭司總算鬆了口氣。
眼下正在雅致的花園裡拎著鳥籠逗鳥,突然天降黑布,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
“誰!”
掌下運氣,無色的氣波彙入指尖,被南歲站在他的身後伸手一點,隔空在他的經脈設阻,他的手頓時失力,耷拉了下來。
“來人!”
大祭司揚聲高喊,隻可惜施墨麟早先就設下了陣法,絕了他求助的心思。
他被按在椅子上,黑布被掀開,天光重現。
手和腳像逢年過節時殺年豬那樣被捆綁著,頗為屈辱。
他看清南歲等人的長相後破口大罵:“你們幾個黃口小兒好大的膽子,知道我是誰嗎?”
此時的大祭司還沒有後世在望城鄉見他時那樣衰老,他的紅光滿麵,眼神犀利,穿著錦衣,帶著玉扳指,長久的浸淫上位,若非南歲等人是膽大的,恐怕也要被他這個眼神唬住。
施墨麟啃著包子對他評頭論足:“他是不是縮了啊,現在看起來挺高的,怎麼在望城鄉見他時——”
他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腰間,“還沒我的腰高呢。”
大祭司聽到望城鄉三字,瞳孔一縮,臉色瞬間陰沉:“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朱獳複活一事在馮家乃是絕密,除了他就隻有馮皇後知道,平時需要獻祭時他都親力親為的送上貢品,而且他身上還有朱獳殘留的‘神力’,一般修仙者都拿他沒有辦法,可這三人來時他全然沒有察覺,直接一個黑袋子從天而降,他就這麼被綁了。
南歲不想問他,乾脆也捧著包子在一旁蹲著順著施墨麟的話說:“他那時候醜的多了。”
謝衡之身旁已經無人了,他回身無奈的看向那兩位祖宗:“你們這是?”
施墨麟十分嫻熟的指自己:“蠢佛修。”
南歲同上:“傻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