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交入部申請後夏目從教學樓牆外的樓梯下樓,距離正式上課還有一段時間,人很少,在上下樓梯時能擁有相當開闊的視野,看見遠處的高樓和近處的櫻樹。
一陣冷春的風迎麵襲來,粉白的花瓣隨風翩然而舞。
夏目在樓梯和走廊轉角處停下腳步,目之所及儘是紛紛揚揚的淺色櫻花。
下至一樓,夏目從高三教學樓一路走至高一教學樓,期間紛紛下落的櫻花幾乎沒有停歇地鋪在地麵上,給土地覆蓋上一層柔軟又粉嫩的被子。
高一教學樓的轉角處沒有人,隻有潔淨的地麵和落下了粉白花瓣的階梯。
夏目向教學樓內走了一段,忽然福至心靈地轉身。
掛著花瓣的櫻花樹在風中搖曳生姿,潔淨的地板分明倒映著櫻樹搖曳生姿的模樣。
“你盛放在我尚未察覺的春天。”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清朗的少年音。
夏目回頭一瞧,是個黑發少年。
他認得他,一年1組的田沼要,昨日開學典禮,此人就站在他身邊,他瞥見他的胸牌。
田沼略帶歉意地躬了下身,“這句話是我在一處地方看到的,覺得在這種情景下很適合,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確實相當合適。”夏目深深地望著鏡中倒影一般的景色。
不知何時起,春日悄然來臨。
夏目其實對季節的感知不明顯,童年時經常隨著大人到處跑,前一天還在衝繩,後一天就到北海道去了,前一晚還在山上安營紮寨,第二天中午就到了沙漠滑沙。
他小學和國中前兩年都是在冰帝,冰帝的裝修風格偏西式,校園內甚至圈了一片玫瑰園,但就是沒有櫻花樹,因此,在校園內櫻花這種事情與夏目而言實屬罕見。
因此,“在校園中看見櫻花樹”這一點在夏目之所以選擇音駒當高中時占據了一部分因素。
過去的一年他在群馬縣同塔子阿姨和滋叔叔見過河津早櫻,漫山遍野,幾乎籠罩了整座山丘的櫻林帶著一種侵略性的野性美,和東京這些形同被規訓過的櫻樹不同。說是被規訓,倒不如說是在既定的範圍內儘可能地舒展枝椏,在被框定的不自由中儘可能選擇自己想要的自由。
人也是如此,玲子外婆之所以恨不得天天出去跑不是閒得慌,而是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
夏目收回視線。
“我是一年2組的夏目貴誌。”
“一年1組,田沼要,請多指教了。”
兩個見了第二麵的少年,相視一笑。
開學第二天一整天都是考試,全部科目的考試,用來檢驗同學們的學習水平。
中午吃飯時,夏目的兩個好友大吐苦水。
“我們又不是什麼升學高中,弄這種試卷就是用來惡心人的吧,特彆是數學最後兩大題,明顯超綱了吧!”北本篤史唉聲歎氣。
“第一小問我還是能做出來的,套公式代入就行,後麵幾個小問就完全兩眼一抹黑了。”西村悟苦笑。
“我還行吧,第二第三小題寫了點步驟,但是最後一小題不知道怎麼寫就瞎編了一點上去,希望能夠撈到幾分。”
“……不說這個,夏目,聽籃球部的學長說,你加入排球部了?”
“?”
“音駒的消息這麼靈通嗎?”
“那倒沒有,就是籃球部有個大嘴巴的前輩罷了,他和排球部黑尾學長算是損友,消息就是從他口中傳出來的。最初的內容是什麼已經不清楚了,反正傳到我這邊就是——排球部的黑尾學長想要找個自己幼馴染的替身,什麼白月光朱砂痣、紅白玫瑰……反正編排什麼劇情的都有,你彆看我,太過誇張的大家也不可能信,就是湊個熱鬨而已,聽說三年級的黑尾學長長得很有男人味,還招女孩子喜歡呢。”
夏目回憶了一下自家部長的長相,確實很有男人味,但單看臉就覺得至少渣過十來個姑娘。
“我覺得你不必向他學習。”雖然看上去像個情場高手,但夏目的直覺告訴他黑尾鐵朗怕不是母胎單身到現在。
“不說這個了,”西村悟摸了一把臉,“聽5組認識的人說,那邊有個長得很可愛的姑娘,叫多軌透,名字也好聽,真想見見啊。”
“我也想。”北本篤史讚同道。
能夠緩解他們考試創傷的除了八卦就是戀愛了。
高中男生啊,想戀愛的苗頭一出來就抑製不住。
二人交談時,夏目有些出神地看著便當盒裡的厚蛋燒,想到了昨天喂給貓咪的手工餅乾,想了想對方的體型,不知道對方會不會餓。
不過,既然被養的這麼肥,想來也不缺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