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島甜繪右手手指輕撚幾下,瀧川雅貴已經跑去尋找適合她的弽了。
“你的手太小了,看看這個可以嗎?”
瀧川雅貴找到自己小時候用的弽,對比了一下牛島甜繪的手掌:“還是有些大,將就一下吧。”
牛島甜繪條件反射的說道:“弽是不能用將就形容的!小雅哥你太鬆懈了!”
瀧川雅貴大笑兩聲,連聲道:“抱歉抱歉,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嚴厲啊,小甜繪。”
牛島甜繪一邊戴弽一邊無奈:“才不是嚴厲呢。”
她看著自己帶上弽的右手。
其實她和弟弟一樣,是左撇子,而和弓是沒有左手弓的。
她用一個月的時間就將右手訓練到和左手一樣的程度,因為父母曾為她是左撇子這件事而產生了爭執。
後來,弟弟也很快顯露出是左撇子……
她深吸一口氣,眼中除了靶心,再無其他。
瀧川雅貴滿眼欣賞的看著牛島甜繪一絲不苟的完成射法八節,慢慢拉開弓弦。
牛島甜繪有一個美好到令人呼吸都會停滯的集中狀態。
在她瞄準靶心的瞬間,仿佛周身的空氣都凝固了,那是周圍的一切都在驚歎的美麗時刻。
就是現在。
她指尖放鬆,與夜風共舞的弦音綻放在她的指尖。
那是精準與美麗共存的射型,是他爺爺見到一眼後就舍不得送走的孩子。
已經成長到這個程度,真是讓人感到挫敗。
天賦有的時候,就像天塹一樣難以逾越。
牛島甜繪慢慢吐出一口氣,收弓而立。
果然,美妙的弦音再聽上一萬遍也不會膩。
瀧川雅貴鼓掌:“真是可怕的天才。”
“隻有射中靶心才可以鼓掌哦。”牛島甜繪看向不遠處。
“就算是很久沒見,我也是記得的。”瀧川雅貴輕笑:“隻要你的射型不亂,你隻會射中靶心。”
牛島甜繪抬了抬下巴:“你不是也一樣?”
小時候,即使患上了過早放箭,也能拿出優越成績的小雅哥……過早放箭!
“小雅哥!你少年時期是不是也患過過早放箭!”牛島甜繪一把抓住小雅哥的手臂,急切問道。
她在小雅哥初步控製住過早放箭時被送到了西園寺老師那裡繼續深造,後續就沒辦法再關注了。
但是從剛剛的射型上看,小雅哥的過早放箭應該是完全治愈了才對!
瀧川雅貴撥了撥頭發,聲音有些尷尬:“雖然過去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再提起過早放箭還是有些痛苦啊。”
他的表情驟然嚴肅了許多:“什麼叫也?”
牛島甜繪解下弽,盤腿坐在了地上:“我有一個竹馬……和我一起在西園寺老師那裡學習弓道。”
“就在半年前,他突然在比賽時患上過早放箭,隨後便越來越嚴重,幾乎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她神色越來越暗淡:“最後,他決定放棄弓道。”
牛島甜繪抱著雙腿,下巴墊在膝蓋上:“這是我們的錯。”
沒有及時發現湊的崩潰,那麼喜歡弓道的湊……被弓狠狠的傷害了。
在湊最需要他們的時候,所有人都選擇了相信湊的堅強。
她忍不住喃喃道:“都是我們的錯。”
所以,根本沒辦法放任湊自己一個人做出放棄弓道的決定,她任性的選擇了陪他一起,或許那個時候她應該有更好的辦法,但她還是這麼做了。
這是很糟糕的選擇,她想,但是她太害怕了。
“我真是一個超級不合格的青梅……哎呦,小雅哥,你乾什麼!”
被彈了個腦瓜崩的牛島甜繪捂著額頭,抱怨道:“你手勁超級大啊!”
瀧川雅貴半蹲在她麵前,輕聲道:“這不是任何人的錯。”
他臉上笑意溫柔:“因為我知道,小甜繪一定很努力了。”
牛島甜繪怔怔抬頭,看著眼前那張被造物主偏愛的臉,半晌,一掌推開。
被毫不留情推開了臉的瀧川雅貴:……?
“太近了,我會呼吸不暢。”牛島甜繪死魚眼盯著名義上的師兄實際上的便宜哥哥:“我可是完全不努力的,在那兩個家夥麵前大聲說‘我再也不拿弓了’這樣的話。”
她雙手環抱在胸前,對上那雙深藍色的眼睛:“雖然沒出息,但確實是一條相當輕鬆的道路。”
隻要理所應當的和他做出同樣的舉動,壓力就完全來到了湊的身上。
不但讓湊背負著過早放箭的命運,也背負起了她關於弓道的命運。
這就是全天下最壞最糟糕的決定,她無比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
“輕鬆嗎?”瀧川雅貴胡亂的揉了揉她的頭,將她柔軟蓬鬆的短發徹底揉亂:“其實難過得要命吧,因為比誰都清楚他到底多愛弓道,所以不能看著他就這樣放棄人生最堅信的方向。”
甚至賭上了自己同樣珍視的方向,期待著或許他會回頭。
這不是很辛苦了嗎,甜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