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那個親姨娘哪裡容忍彆人作踐,一頭碰死了,這事兒雖然瞞的死緊,但紙包不住火,前兩年那尼姑庵失火,影影綽綽的傳出一些事情,章思宗自然聽到她生母之死的原因,雖然沒表露出來,但依李氏看大老爺平日的樣子,對老太太孝順是有,但親近一分也無,恐怕心裡已經是暗恨。
再有過繼的事情,李氏以前有雲鳳在,家中吵吵鬨鬨,不覺有什麼,但她也是四十多的人了,膝下空虛,分明二房有三個兒子,文龍居長,又是馮氏多年誕下的兒子,她沒敢想,可文懋那孩子文秀俊雅,就因為劉姨娘,老太太卻一直阻擋。
說什麼劉姨娘居心不良,亂家之源雲雲,惹得李氏如今也埋怨老太太起來。
這才有她抬舉雲驪的事情,現在不把這條線拉好,等文懋將來有出息了,她們想要,老二怕是不會放人了。
可聽荷香道:“呂嬤嬤對我們五姑娘倒是極好,說五姑娘從來不喊累,也不喊辛苦。”
李氏淡淡的道:“沒想到她這麼小的年紀,倒有這樣的心性。”
一時,荷香倒是不知道李氏的心意了,也不敢回話,過了好一會兒,李氏才道:“我也是怕她身子骨受不住。”
荷香覺得自己摸清李氏的脈門,連忙道:“呂嬤嬤隻讓她學半個時辰的走路,學的並不多,聽說六姑娘那邊施嬤嬤已經開始教行禮了,一學就是一整天,六姑娘還要多學,還是施嬤嬤怕她身子骨受不住,說先隻學行禮便成。”
她的意思就是,咱們五姑娘已經學的夠少了,六姑娘學的才叫真多。
李氏皺眉,心道,怕不是老二媳婦私心藏奸,特地不想讓雲驪多學的吧。那雲驪學的少了,到時候兩姑娘站出去豈不是她也麵上無光,因此李氏對王忠家的道:“正好我那裡有幾匹鮮亮的料子,一匹櫻桃紅縷金浣花錦,再拿一匹瑩白,一匹鵝黃送去五姑娘那裡。”
“漫雪,你開了我的首飾匣子,選兩對耳環子並一盒紗頭花,再有大姑娘小時候戴的那個魚戲金蓮瓔珞項圈,都給五姑娘送去。”
大家都驚訝李氏為何如此大方,荷香倒是看出了門道來,大太太好麵子,不希望五姑娘輸給六姑娘,但五姑娘太好,她又怕五姑娘把自己女兒都比過去。
大約就有一種我希望你好,但你不能比我好的想法。
起先聽說五姑娘學的好,心裡微微不舒服,故而淡淡的,但聽說六姑娘的嬤嬤好些,她又連忙為五姑娘作臉。
這等複雜的心思,雲驪暫時還不知道,她得了這些好東西,請安時,再三謝過李氏,李氏隻讓她好生學規矩。
雪停止的時候,雲驪學走路已經有十天左右了,一開始覺得很累,但慢慢兒的,似乎掌握到了訣竅,呂嬤嬤也沒有表揚,反而重重加碼,比如讓她穿整套大衣裳,把環佩都戴上,如何走的紋絲不亂,環佩還能發出好聽的聲音。
反正就是呂嬤嬤永遠都不滿意,但每天學的並不長,因此都在雲驪接受的範圍內。
而且她也改變了不少壞習慣,說話要不疾不徐,要有語聲小圓,清如流泉之感,這些在她每日讀書說話時,呂嬤嬤是能隨時糾正的。
“五姑娘,您方才說話太搶白了,聲音太尖利了些,要緩一點。”
“好。”
呂嬤嬤又道:“再有說話時,您臉上表情太淡了,正所謂笑不見睛,口不見齒,這樣才笑若新月,看著就麵善。”
雲驪狐疑:“那嬤嬤為何不那般笑呢?”
“咳咳,照做就是。”呂嬤嬤也不好說,你家這麼培養你們是指望你們嫁入高門,我老婆子又不需要嫁。
慢慢學會走之後,又要開始學坐臥,隻呂嬤嬤說她年紀小,根骨沒長全,不便教多的。
但在下人們眼中,五姑娘還是那個五姑娘,但就是變了許多,和以前不一樣了。
當然,自家人說好不算,要經過檢驗才行。
馬上,這檢驗就來了,在學了半個月規矩後,大太太要帶她去給老太太請安,一來是臘八節,二來是為了三姑娘雲清小定。
馮氏則對躺床上的雲瀟悠悠歎道:“剛練了三天,你就渾身疼,好容易養了這七八天才略微好點,還好我瞞著外頭,施嬤嬤也不是多嘴之人,否則,傳出去人家肯定笑話你。你也給我爭點氣好不好,我的小祖宗。”
雲瀟本來聽說雲驪練的慢,自己一心要超過她,施嬤嬤教完她還偷偷的練,但沒想到用力過猛,全身直接疼的起不來,躺了十多天。
不過,她倒是不擔心:“五姐姐每日隻練半個時辰,就是她半個月練的也不如我多。施嬤嬤可是在先帝和今上身邊伺候的人,她教的肯定比那呂嬤嬤教的好。再者,我們嫡出有嫡出的氣派和身份,不像她庶出,小家子做派,就是規矩學的好,也是學些皮毛,彆人還是覺得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