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風雪終於停了,一大早,雲驪就全身裹著嚴嚴實實的,手上揣著兩個湯婆子去了李氏處,李氏見了她走過來,忙嗔怪荷香:“這是怎麼的,怎地讓五姑娘走了過來,我說下次請安直接把轎子抬去明月館,且不必過來。”
雲驪忙道:“伯母不要怪荷香姐姐,是我想太太了,才過來的。”
“我的兒,你用過早膳沒有?”李氏細細問著,也暗自打量雲驪。
雲驪點頭:“都吃了,荷香和雪柳姐姐怪會照顧人的,知曉我愛吃金乳酥,早上特地替我讓廚下送來的。伯母用的如何?”
李氏笑:“我也極好。”
二人一齊上了暖轎,李氏見雲驪微微帶著笑意看她,她心裡一暖,親昵的替她拂雪粒。
雲驪卻想,呂嬤嬤說的笑不見臉,口不露齒起作用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規矩到底學的怎麼樣,但的確在慢慢的細微之處改變。
以前,她的自尊心過強,很怕彆人瞧不起自己,所以但凡做事都要想上幾圈,事事都要周全,又怕自己付出過多,被彆人嗤笑自不量力,所謂總要拿捏那個分寸。
但呂嬤嬤說的話很有道理,我自做好我的,我認為對的,至於彆人對我好,那我們禮尚往來,若彆人說我閒話,那說明不是我的問題,是他的問題。
一路李氏間或和雲驪說上幾句,她見雲驪昏昏欲睡,忍不住摟著她,還想自家的雲鳳是個爆碳性子,長的十分相像的雲驪卻是個甜姐兒。
壽喜堂內,地龍早就燒的熱火朝天了,因長房離壽喜堂近,李氏和雲驪來的最早,老太太這裡的大丫頭春華和夏疏立馬過來替她們解下大衣裳。
李氏又仔細問春華老太太飲食起居如何,雲驪則是因為屋裡的熱浪襲來,鼻子癢癢的,打了個噴嚏。
上座的章老太太雖然淡淡的,她身邊的林媽媽忙道:“快給五姑娘端杯楓露茶來。”
雲驪笑著道謝,呷了一口茶,方才覺得好多了。
對於雲驪,章老太太是十分漠視的,雖然她坐在跟前,老太太也完全不理會,隻和李氏說話,李氏有些挫敗,她當然也想雲驪露臉,這樣也是她的麵子,但老太太分明就是對這個孫女幾乎是完全忽略。
仿佛,在她的眼中,雲驪就是一個茶杯一個物件一樣。
這讓李氏覺得心底很不舒服,倒不是為了雲驪,而是想章老太太這樣恨所謂不安分的姨娘,那她丈夫也是庶出,其姨娘也算不得多安分,若非大老爺占著長子的身份,會不會在老太太眼裡也是這般。
李氏自認為自己生的孩子和妾侍生的孩子要一視同仁當然難,但是還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這個家若非沒有兩個庶子在,章老太太會過的這麼悠哉?
這老太太真是糊塗到家了。
倒是陸之柔過來,章老太太一把摟在懷裡道:“我的兒,你該多穿些才是,如今這樣也太單薄了。”
陸之柔是個完全沒有憂愁的姑娘,她笑如蜜水一樣:“外祖母,您摸我的手,熱熱的。”
“你呀,你母親說你病才好,可不能凍著。”章老太太心疼的很。
林媽媽不必吩咐,就拿了一件白狐裘過來披在陸之柔身上。
這雲驪還小,不太懂狐裘的珍貴,李氏卻知曉這狐裘以白狐裘最為珍貴,尤其是老太太給陸之柔的這件,全無雜質,這是上品狐裘。
正想著,馮氏帶著姑娘們過來了,雲瀟挑釁的看了雲驪一眼,但再看馮氏警告的看了她一眼,隻得老老實實的請安。
雲驪等她們請完安,方才上前對馮氏請安,馮氏笑道:“好姑娘,看著你越發懂事了。”
眾人隻一般說笑,雲瀟方才覺得自己行禮極其標準,自鳴得意以為會得到誇獎,但章老太太更關心陸之柔,李氏則和馮氏寒暄,無人留意她,她隻氣了個倒仰,嘴撅的能掛油壺了。
雲驪心道雲瀟這樣的人大概就是姨娘說的,她想博得關注,所以通過生氣吵鬨,但往往這樣就像拉桌布的小童,會一無所有。
“三丫頭留下,你們其她人去之柔房裡說話去。”章老太太看著羞澀的雲清,對姑娘們道。
大家都起身離開,方才因為雲驪請安如常,大家沒留心,但姊妹們一處走時,就顯出她的不同來了,她走起路來,完全沒有任何搖晃,且身姿優美,頭頸像老太太門口的仙鶴一樣,說不出的好看,小小的姑娘家竟有如此體態。
真是鶴立雞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