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1 / 2)

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枕上,麵部輪廓棱角分明,鼻梁挺直,薄唇輕抿。

劍眉英挺斜飛入鬢,鴉羽一般的睫羽濃密厚重。

五官絕美,卻自帶一股傲視天下的逼人氣勢。

可此刻雙目緊闔,麵色蒼白,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又多了一分我見猶憐的脆弱感,讓人忍不住心疼。

當人這麼多年,柳若芊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人。

小人參精被美色迷惑了雙眼,蠱惑了心竅,徹底忘了她是誰,她在哪,她又該乾什麼。

她情不自禁地往前挪了挪腳步,隻想再近些,看得更清楚些。

當腿撞到榻邊,不得再往前,她乾脆抬腿爬上了榻,趴在了陸韌古身邊。

經書隨後往旁邊一放,手肘撐著龍榻,雙手托著下巴,就那麼癡癡地盯著陸韌古的臉看啊看。

連她胳膊肘壓在了陸韌古的頭發上,也毫無察覺。

得益於那一縷清泉,陸韌古腦中那些揮之不去的嘈雜之音,緩緩煙消雲散。

撕裂般的頭痛也奇跡般得以緩解。

劇痛過後的虛弱感襲來,渾身極度疲乏,困意漸升。

陸韌古本就不甚清醒的意識越發恍惚,漸漸陷入淺眠。

迷迷糊糊中,突然覺得頭皮一陣扯痛。

不是往日那種如斧劈刀砍,又虛無得抓不住的痛苦,而是真真切切地皮|肉之痛。

似乎有人在抓扯著他的頭發?

是何人居然如此大膽,敢對他如此不敬。

隻是,方才那宛若夏日清泉的誦經聲為何沒了?

陸韌古本已舒展開來的眉頭再次蹙起,眼珠微微轉動,似乎要醒。

趴在那裡托腮犯花癡的小人參,也發現了這一點。

暴君哥哥好像是不舒服,不然睡得好好的,為何皺眉要醒。

手快過腦子,她下意識伸出一隻白嫩的小手,在男人那結實寬闊的胸膛上,一下一下輕拍著。

就像她小時候生病不舒服,爹娘哥哥們拍著哄她那樣。

這一下,方才消失不見的軟糯嬌憨的少女音,再次湧入陸韌古的腦中。

卻不再是經文,而是一句一句歡快愉悅的誇讚。

【暴君哥哥可真好看!】

【這麼好看,怕不是天上下來的神仙吧。】

是誰,如此膽大妄為,敢直呼他暴君,還加了哥哥二字?

陸韌古睜眼,鳳眸深邃如潭,威嚴的目光淩冽如刀。

入目,是一張近在咫尺的臉。

距離近到,他隻能看到那雙彎成了月牙的雙眼,是個小姑娘。

四目相對那一刹那,小姑娘似乎被嚇到,彎著的眼睛忽地瞪圓,腦袋突然向後仰,拉開二人的距離。

可她那隻白嫩小爪子還按在他的胸口上,沒有拿開。

小姑娘睫羽撲閃,黝黑濕潤的眸子,宛如初生的小鹿,明亮如星。

雖然上次在禦花園,她在樹上並未睜眼,臉也壓得嘟起來微微變了形,但陸韌古還是認出了她。

據鄒乞回報,這是柳相府剛尋回來的二姑娘,他的柳美人。

從小長在鄉野之間,也難怪能做出那等盤在樹上睡覺的舉動。

隻是,她為何趴在他的榻上,還湊到他麵前看他?

難不成,昏沉之中,那縷宛若清泉的甘甜聲音,是她在誦經?

可為何,誦經誦到了他的榻上,托腮盯著他。

不光如此,一條胳膊壓著他的頭發,一隻手還按在他的胸口之上。

還有,為何四周如此安靜?

除了麵前小姑娘那吐氣如蘭的細微呼吸聲,耳邊再無嘈雜之音。

這是自他被雷劈了之後,多少年從來不曾有過的安靜。

以往痛成此般模樣,必定要昏迷整夜,第二日太陽高照,方才得以緩解。

可眼下,殿內一片昏暗,隻有燭火在燃。

雖不知是什麼時辰,但四周酒氣繚繞,胸口一片冰涼,被酒水淋濕的衣襟依然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