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低頭,就見一邊肩頭到胸口,全都沾滿了花瓣,連身上的疤都遮得嚴嚴實實。
他一個大男人,如此模樣,用鄒乞私下裡總拿來罵金狼衛的話來說,叫什麼,哦,對,娘們唧唧。
陸韌古掃了一眼又興衝衝去撈花瓣的全福,語氣淡淡:“滾出去。”
全福一愣,臉上的笑意僵住:“是。”
隨後退後幾步,轉身向外走。
【陛下這又怎麼了,不是喜歡花瓣的嘛……】
他一個男人,喜歡什麼花瓣,陸韌古聲音冷了冷:“三丈外。”
全福這下不敢磨蹭,小跑著繞過屏風,到了三丈外。
這下清靜了。
陸韌古嫌棄地把身上沾著的花瓣全都扒拉掉,兩隻修長結實的手臂向後搭在橢圓形浴池的邊上,閉目養神。
聽著窗外傳來的夜風,水波的微微蕩動,陸韌古突然覺得,夜晚也不是那麼讓人憎惡。
困意不知不覺襲來,陸韌古一個恍惚,差點兒睡了過去。
當手臂落入水中那一刻,他瞬間清醒。
隨後起身,帶起一片嘩嘩水聲。
寬肩窄腰,欣長勁瘦,又因常年習武,一身的肌肉緊繃有力。
他抬腳沿著水下台階走出浴池,水珠順著他已經濕透貼在身上的裡褲滴落在地板之上。
拿過沐巾擦乾身體,換上乾爽寢衣,直接回了寢殿,上了床。
全福輕輕將床幔放下。
感受著一身輕鬆,陸韌古吩咐道:“明早記得給那位柳美人送些賞賜。”
全福麵上一喜:“陛下您看賞些什麼?”
【陛下這還是頭一次賞東西給後宮的妃子,陛下對這位柳美人當真不同,就說他沒看走眼嘛。】
陸韌古:“你看著辦,總歸是一些姑娘家喜歡的物件。”
想想陛下私庫裡那些女人家用的東西都快放得發了黴,全福建議道:“那不如賞些首飾,姑娘家都愛這個。”
陸韌古不置可否,揮了下手:“自己拿主意便可。”
全福歡喜應是。
陸韌古躺了下去。頭一挨到枕頭,破天荒頭一遭,濃濃的倦意襲來,眨眼間,就陷入沉沉的夢境之中。
夢境光怪陸離,但難得的,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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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芊卻沒睡好,不是睡眠質量的問題,而是時長不夠。
以前在家的時候,不管是在杏山村,還是後來搬到縣城,她都是睡夠了才起。
可自打被丞相府接走,一路上馬不停蹄的趕路,累得她人都瘦了一大圈。
在丞相府倒是不奔波了,可又被關了起來,整個人精神萎靡得不行。
昨天好不容易到禦花園裡緩過了勁兒,可學了一天的字,晚上又突然被拎去長寧宮誦經,雖然有驚無險,但神經高度緊張,回來之時已經不早。
等到和兩個丫鬟聊完各自睡去,已過淩晨。
雖說睡得沉,可天剛剛亮,就又被靈煙和靈芝給搖醒。
柳若芊半眯著眼,哈欠連連,任由二人穿衣穿鞋,擦臉梳頭,一頓折騰。
等被她們攙著坐到桌前,看著桌上滿滿一桌的早點,她才徹底清醒。
雖然這些漂漂亮亮的點心她也喊不出名,可一看就好吃。
小姑娘眼睛彎彎,高興壞了:“哇,這麼多好吃的。”
靈煙應道:“姑娘,這是福公公差人送來的,說是陛下賞的。”
靈芝歡喜地打開桌上一個精致的首飾盒子:“姑娘,這些首飾也都是陛下賞的。”
姑娘就去誦了個經,今兒一早就得了這麼多的賞賜,而且是福公公親自送來的。聽聞姑娘還在睡,福公公還特意叮囑她們不必打擾姑娘。
如此看來,姑娘定然是入了陛下的眼,那姑娘就不用被砍頭了。
靈芝打心眼裡替自家姑娘開心,簡直要喜上眉梢。
可靈煙卻不動聲色,反倒有些憂心忡忡:“姑娘,按規矩,領了賞賜,您是要去給陛下謝恩的。”
柳若芊把手裡金光閃閃的步搖立馬放回盒子裡:“那我還是不要了。”
雖然這些首飾好美,她很想要。陛下哥哥也很好看,可她覺著,還是儘量少見他為好。
身為一個小妖精,她的直覺,陛下哥哥他很危險。
要是總和他見麵,保不準哪天她就露餡了。
靈煙歎氣:“姑娘,陛下的賞賜,不可推辭。”
福公公還特意提點了,說這是陛下頭一次賞賜後宮的妃嬪,萬萬推辭不得,以免惹得龍顏震怒。
柳若芊笑容滿麵的小臉瞬間跨了:“那要幾時去謝恩?”
靈煙想了想:“待會兒奴婢去打聽一下,看陛下何時下朝。”
柳若芊蔫蔫地點頭:“好。那待會兒吃了飯,我還要去禦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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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柳丞相府。
柳家大公子柳思林,一身風塵仆仆地闖入了正院。
也不等丫鬟通報,黑著一張臉,直接闖入屋內:“母親,父親呢?”
正在喝粥的柳夫人嚇了一跳,勺子差點兒掉回碗裡。
看清來人,柳夫人收回責備的話,滿眼欣喜,起身迎上去拉著他的手上下打量:“我兒,何時回來的,一路上可還好?可曾吃了早飯?”
柳思林沉默不語,等柳夫人問完,他一一回答過後,再次把剛才的問題問了一遍。
“你父親上朝去了。”柳夫人答。
“母親,孩兒聽聞妹妹尋回來了,可當真?”柳思林再問,語氣中仿佛隱忍著怒氣。
柳夫人麵上笑容一僵,遲疑了片刻,不自在地把視線偏向他處,這才答:“是。”
柳思林咬著牙又問:“那妹妹如今住在哪個院落,孩兒去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