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陛下讓她圍著他跑,也差不多了。
攥著小姑娘的手指尖,陸韌古微微蹙眉。
拿繩子拴在一起?什麼亂七八糟的。
還要這個大毛哥,又是誰?好像之前也聽柳美人念叨過一次。
陸韌古想接著往下聽,看能不能聽到點兒有用的話,可小姑娘又開始誇他。
【暴君哥哥這麼躺著也好看,就像山上的漂亮蘑菇一樣好看。】
他和蘑菇一樣好看?奇奇怪怪的想法。陸韌古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陸韌古發現,小姑娘身上異於常人的古怪,越來越多。
又聽了一會兒,可小姑娘在心裡誇了他兩句之後,又開始惦念起午飯來了。
【快到飯時了,也不知今天吃什麼,昨天晌午吃的那道糯米蒸排骨,肉嫩嫩的,糯米軟軟的,好香好香……】
小姑娘想著想著,忍不住意猶未儘一般抿了抿嘴唇。
陸韌古覺得好笑,拍了拍她的白嫩小手:“朕還有事要忙,柳美人且先回去。”
等小姑娘規規矩矩施禮告退,陸韌古喊了全福進來,吩咐道:“你去禦膳房交代一句,日後給朕準備的膳食,原樣給柳美人送去一份。”
小姑娘嬌嬌小小的,小身板也太瘦。
既然是他的柳美人,且還是他的“藥”,總要養好一些才是。
“是,奴才這就去。”全福喜上眉梢。
【哎呦呦,陛下都知道心疼人了,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全福嘮嘮叨叨地走了。
陸韌古又喊了鄒乞進來:“你可知柳美人是從何處被接回來的?”
鄒乞:“聽說是京城外兩百裡的十河縣。”
陸韌古蹙眉:“十河縣,怎麼聽著有些耳熟?”
鄒乞:“說來也巧,當年守皇陵時,這十河縣咱們還曾去過的,就在抱犢山的另一側。”
陸韌古腦中閃過一些什麼,又沒抓住,接著吩咐:“你差人去十河縣暗中打聽一番,看柳美人養父母家中可有任何古怪之處,要快。”
“是。”鄒乞應道,轉身告退。
陸韌古又道:“對了,還有一個叫什麼‘大毛哥’的人,你著重打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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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夜幕即將降臨。
想起頭一天晚上陛下頭痛的劇烈程度,全福如臨大敵,試探著問:“陛下,可要召柳美人過來候著。”
“先不必。”陸韌古說道。他要看看,他這頭痛是否徹底好了。
全福滿心擔憂,卻也不敢自作主張。
吃過了晚飯,陸韌古拿著書歪到榻上看著。
當天徹底黑了下來那一刻,頭痛如期而至。
但還在能忍受的程度,陸韌古微微蹙眉,不動聲色,接著看書。
可隨著夜色加深,頭痛劇烈起來。
但不知是不是白日和柳美人待在一處的緣故,似乎並沒有昨夜那般嚴重,可也已經瀕臨常人能夠忍受的極限。
他手裡拿著書,幾乎已經無法集中精力去辨彆那些字到底是什麼。
“全福,拿酒來。”陸韌古把書放到一邊,伸手按住太陽穴一下一下揉著。
全福站在三丈外,一直提心吊膽關注著自家陛下,聞聲忙把早就備好的酒壺送了過去。
【陛下這是何苦呢,明明柳美人誦經有用,偏在這硬撐著。】
全福絮絮叨叨走近,放下手裡拿著的酒壺,也不敢多待,又退出三丈外。
陸韌古拿起酒壺,舉起就往嘴裡倒。
一壺酒下肚,酒氣上衝,神經放鬆了些,但感覺頭更疼了。
將空了的酒壺隨手往榻下一丟,歪躺在了枕頭上。
焦灼的內心,瀕臨炸裂的頭顱,都在叫囂著,渴望著昨夜那縷甘甜的清泉。
可他就是想看看,沒有柳美人,他今晚到底會疼到何種地步。
既然她不能完全治愈他這頭痛之疾,那就不好對她過於依賴。
總不能,日後他不管身在何處,都要將柳美人帶在身邊。她是個人,又不是個掛件。
天人交戰,陸韌古時而清醒,時而混沌,渾渾噩噩地也不知過了多久。
鄒乞不知何時進了殿內,稟報道:“陛下,柳思林帶人夜闖皇宮,奔著醉花宮去的,臣帶人綁了,該如何處置,請陛下明示。”
若是以往奔著行刺陛下來的刺客,鄒乞問都不用問,該審的審,該殺的殺。
按理說,哪怕不是為了行刺陛下而來,但膽敢帶人夜闖皇宮,妄圖劫走陛下的妃子,那就是死罪,就地斬殺也不為過,管他是柳丞相家還是誰家的兒子。
但柳大公子畢竟是柳美人的親哥哥,而今,陛下對柳美人實在過於親昵。
摸不透陛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情況未明,鄒乞不敢私自做主。
陸韌古正頭痛得煩躁不堪,聞言,睜眼:“可有驚動柳美人?”
鄒乞答:“未曾,在靠近醉花宮前,就被臣帶人拿下了。”
沒嚇到就好。陸韌古再次閉眼,語氣冷漠:“殺。”
看在柳美人的麵子上,他已經給過他機會了,冥頑不化之人,自己作死,何必留他。
領了命,鄒乞暗道陛下還是陛下,拱手應是,轉身就走。
可還不等他走到門口,陸韌古又開口:“慢著。”
鄒乞一愣,轉身:“陛下?”
陸韌古坐起來,打開一壺酒,喝了幾口,單手撐在額頭。
拇指按住一邊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輕輕按壓,試圖緩解疼痛。奈何,毫無用處。
滿腦子都是那甜甜糯糯的少女音。
許久,陸韌古歎了口氣,開口:“去將柳美人請來,問柳美人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