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瀅把涼粉和薄荷水都留在食肆,約定在中食點後過來,然後就離開去逛街市。
這玉縣的街市與後世鎮上的圩市差不多,除卻一些店鋪,也有很多人擺賣,或者是沿街叫賣。
虞瀅走了半圈,終於看到了當鋪的幌子。
很小一個鋪麵,櫃台很高,約莫到虞瀅脖子的地方,而且有柵欄,櫃台後有個夥計高坐著。
虞瀅進入當鋪,把那片銀葉子取出放到櫃台上:“掌櫃的,瞧一瞧這銀葉子能換多少文錢,死當。”
當鋪掌櫃把銀葉片拿起仔細查看,然後又放在掌心中大概估摸了一下重量,隨後冷冷淡淡的說了個數字:“三十文錢。”
虞瀅沉默了一下,從容不迫,條理清晰的道:“重量能換三十五文錢,且直接做成簪子,也不用費更多的工價,三十文錢連置換的錢都不足。”
當鋪掌櫃看了眼外邊的婦人,知道是不好糊弄的,便冷聲道:“一片銀葉子還能做什麼首飾?直接融了就是,最多給你開三十五文錢,多的就沒有了。”
古往今來,買進來再賣出去的物品都會被壓價壓得厲害,雖是如此,但還是有談的餘地的,所以虞瀅並未被當鋪掌櫃的聲勢給嚇退。
她依舊是平緩從容:“我家中還有一片,兩片葉子肯定能做一支簪子,若是三十八文,三天後我也拿來這當,到時候掌櫃的不僅僅隻掙四文錢,還能多掙一些,並不虧本。”
以前虞瀅不愛講價,但以現在一文錢得掰成四份來花的情況來看,多一文錢是一文錢。
掌櫃看了眼她,又看向眼桌麵上的銀葉子,心底算著這一筆賬。
三十八文,當做銀子使還有四五文錢賺頭,兩片就是十文錢左右,若是做成首飾,也能從中掙少許。
當鋪掌櫃思索一會後,說:“先給你三十七文,下次再當另一片就三十九文。”
總歸又不是騙人的,虞瀅便應了。
當鋪掌櫃給她數了三十七文錢,用稻草串起來。
虞瀅沒有錢袋子,隻能用碎布包著,然後從當鋪出去,轉而去找藥鋪。
她帶了許多的草藥過來,不是道路上常見的,幾乎都是山裡才有的。
雖是如此,一個中年大夫來瞧了眼後,竟挑了一些草藥出來說是雜草,餘下的半框草藥,隻肯給三文錢。
與大夫商量著給多一點,卻是沒有半點餘地。
一文錢也是銀子,虞瀅便也就賣了出去。
賣了銀片和草藥後,虞瀅也沒敢隨意買其他東西,而是徑直去雜貨鋪問鹽的價格。
鹽是粗鹽,要三十二文錢一斤,虞瀅手頭不寬裕,隻能買半斤。
買了鹽後,也沒在雜貨鋪買米。
方才她逛過街市,看到有人擺了少量的米賣,隻是成色不如雜貨鋪的,那穀殼去得沒有雜貨鋪的乾淨,但勝在比雜貨鋪的便宜。
對比後,虞瀅找到原先的攤子,買了三竹筒三文錢一竹筒的糙米,沒有東西盛,隻能放到陶罐中。
她掂了掂,一斤多一些。
省吃儉用些,用糙米煮野菜粥,再放一點鹽,這米大概也能吃三四天。
買了必備的所需,想到那羅氏和伏危尚好喝好長一段時間的藥,咬牙多買了一個熬藥用的罐子,又花去四文錢,最後便隻剩下十八文錢。
腹中饑餓便也就花了一文錢買個饅頭果腹。
揣著剩下的十幾個銅板,虞瀅暗暗呼了一口氣,希望那些涼粉都能賣出去。
她尋了棵大樹,摘了幾片大葉子席地而坐。
日頭漸漸西移,虞瀅根據街市吃食賣得最快的時候,判斷是午時。待吃食店鋪逐漸沒了人,再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後,虞瀅才走去小食肆。
進入小食肆,那陳掌櫃正在櫃台前算賬,見她來了,便笑道:“我猜想你也差不多快回來了。”
虞瀅問:“冰膏可賣得出去?”
她來時也打了最壞的打算。
陳掌櫃如實道:“晌午來我這用中食的人也不是很多,賣出去九碗,還剩一些。”
能賣得出去已經很好了,虞瀅也不敢奢求能全部賣出去。
陳掌櫃:“大概剩下三碗多一些,我打算買下給東家送去,扣除六文錢的糖水成本,給你十一文錢。”
說著,把十文錢放到櫃台前。
虞瀅知道數,道:“十文錢就好。”
那隻拿了九個銅板,留下一個銅板。
陳掌櫃忍俊不禁:“不差你這一文錢,拿著吧。”
虞瀅道:“不能多收一文錢。”
陳掌櫃見她這般執著的公私分明,倒是有了些好感。
他把一文錢拿了回去,然後道:“雖然沒賣完,但到底是好的開頭,今日嘗過的人,大多數都是說比酸梅湯都還解暑,下回還要繼續點。”
說到這,陳掌櫃問:“這些冰膏可放多少天?”
虞瀅想了想,說出一個比較保守的時間:“要是整日吊在井中,可以放兩天。”
陳掌櫃手指點著桌麵沉思了幾息。
幾息後,陳掌櫃提出:“那三天後,再送比現在這多一倍過來,還是按照這個價格,你看怎麼樣?你到時候可以讓我父親送來,也可以自己送來。”
虞瀅麵上頓時一喜:“當然可以,我到時候直接送來!”
陳掌櫃笑道:“那就等你送來了。”
虞瀅看到了一絲曙光,雖然掙得不多,但也已經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了。
從小食肆出來後,虞瀅的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
她循著舊路到城門處,等著陳大爺的牛車。
大概半個時辰後,陳大爺才趕著牛車來。
早間冷淡的陳大爺,現在卻是對虞瀅倒是多了幾分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