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的油吃完了,娘,要不等明天我找人先借張油票,去買點油回來?”
趙玉蘭不敢讓婆婆知道她把家裡的油票買成了油讓她大姐帶走的事。
“吃完了?你們難不成是喝油嗎?把貓蛋的那一份也給喝了?我看不是喝了吧,是不是被家裡的大耗子給偷走了?”
王翠芬見她不肯說實話,氣的牙癢癢的慌。
“娘,衛紅她們嫌我炒菜不香,老是讓我給她們炸饅頭片,油用的太快了。”
趙玉蘭正說著哪,周向北回來了,從她旁邊過,就像是沒瞅見她這個大活人似的。
“娘,我還沒走到門口,就聞見你燉魚的這香味了。”
“上了一天班,累壞了吧,娘還往裡麵放了你愛吃的粉條子,快開飯了,你幫我把蒸好的槐花拿進屋裡。”
“行。”
周向北端著那滿滿一盆子的玉米麵蒸槐花進了屋裡。
站在一旁自討沒趣,無人搭理的趙玉蘭尷尬的不行。
等王翠芬用蒜泥還有鹽把蒸槐花拌好,就開飯了。
“兒啊,你以前最愛吃蒸槐花,每次蒸都能吃上滿滿三大碗,這些是我專門給你帶的,這下好好吃。”
王翠芬一邊說,一邊用筷子給周向北夾了滿滿一大碗的蒸槐花。
“娘,我做夢都想吃這個,城裡啥都好,就是沒有咱村裡的槐花吃。”
周向北接了過來,迫不及待的往嘴裡扒拉了一大口。
“慢點吃,這還有哪。”
周衛紅她們仨眼睛死死的盯著桌子中間那盆燉魚,壓根沒發現,王翠芬隻給她們盛了小半碗的蒸菜,輪到趙玉蘭,直接給她兩個窩窩頭,還是她們坐火車吃剩下的,王翠芬在家的時候做的多。
趙玉蘭委屈的看了一眼旁邊的丈夫周向北,周向北光顧著往嘴裡扒飯那,壓根沒注意她。
“你看他看啥?這窩窩頭多好啊,吃吧。”
王翠芬放下貓蛋的碗,瞪了一眼趙玉蘭,有窩窩頭吃就不錯了,按理說,應該啥也不給她吃。
行,不讓她吃蒸槐花,那她吃菜總行了吧,她的筷子剛夾到一塊魚肉,就被王翠芬用筷子打掉,並挑開了她的筷子。
行,不讓她吃燉魚,她吃粉條子,王翠芬照樣又把她的筷子給撥開了。
“老大,這魚肉還有粉條子是媽專門給你燉的,你多吃點。”
王翠芬夾了一大塊魚,放到了周向北的碗裡。
周衛紅她們看了她們的媽趙玉蘭,又瞅了瞅王翠芬,都不敢動筷子。
王翠芬滿意的點了點頭,往她們碗裡,一人抄了一筷子粉條子。
“吃吧,這粉條子和魚肉一個味,你們還小,不能吃魚,容易卡嗓子,這魚讓你爸和你們的大姐吃,她們大了。”
說完,就不管兒媳婦趙玉蘭了。
趙玉蘭愣了好半天,才把筷子伸向那碗鹹菜。
“貓蛋啊,你多吃點,最近都瘦了。”
王翠芬往孫女貓蛋碗裡夾了好幾塊魚肉。
趙玉蘭瞅著對麵貓蛋碗裡堆的高高的魚肉,再看看旁邊衛紅衛東他們碗裡隻有幾根粉條子,氣的肚子疼,不讓她吃就算了,可衛紅衛東衛麗是她的親孫女,親孫子,她卻這樣差彆對待。
周向北瞅了一眼他娘,想把自己碗裡的魚肉夾給眼巴巴望著貓蛋吃魚肉的閨女兒子們,魚肉夾到半道,王翠芬咳嗽一聲,嚇的他又把魚肉縮回去了。
“你吃你的,管他們乾啥,他們碗裡有,吃粉條是一樣的,這粉條娘燉的爛糊,吃著比魚肉都香。”
王翠芬說著,又往兒子碗裡夾了一塊魚肉,兒子每天上班,肯定吃的不好,這臉色蠟黃蠟黃的。
趙玉蘭聽到婆婆這番話,狠狠的咬了一口手裡的窩窩頭,又夾了一筷子鹹菜。
“老大媳婦,這鹹菜要是按你這個吃法,多少夠吃的啊?”
周老摳不滿的看著老大媳婦趙玉蘭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夾碗裡的鹹菜。
“爹,我……”
不讓吃蒸菜,不讓吃魚,不讓吃粉條子,現在連她多夾一筷子鹹菜都要說,趙玉蘭氣的身子發顫。
“我和你說,就這麼一根鹹菜絲,就能就一個窩窩頭了,像你那樣敗家的吃法,家裡有一屋子的鹹菜也不夠你造的。”
周老摳用筷子夾起一根鹹菜絲,說著老大媳婦。
“爹,這鹹菜又不值啥錢,吃沒了再醃不就行了嗎?以前我沒和衛紅她爸結婚的時候,在我娘家,鹹菜都是隨便吃。”
趙玉蘭忍不住頂了一句。
“怪不得你娘家那麼窮,看來都是被你們吃窮的,吃窮你娘家不算,嫁給老大了,把這個家又給吃窮了。
老大媳婦,我問你,這些年,我兒子掙的錢哪去了?
家裡的票證咋也對不上數,我可打聽了,你沒有城市戶口,領不到糧票啥的,隻有我兒子還有這四個娃有,每個月能領不少的雞蛋票,還有油票啥的,為啥這個月才過去這麼幾天,這些票證就不見了?”
周老摳用手拍著桌子,臉色陰的能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