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蛋垂下了眼,用手揪著王翠芬褂子的露出來的線頭。
“看看,連貓蛋都看出來了。”
王翠芬衝坐在床對麵的周老摳抱怨道。
周老摳用破布擦著他那把煙杆,歎了一口氣,他早就看出來了,其實他們也沒真想讓自己的兒子離婚,就是想嚇嚇那個趙玉蘭,讓她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可老大就是個沒種的,被他媳婦拿捏成那樣,連個屁都不放。
下午的時候還拉著他去外麵說了一堆的話,雖然沒明說,但話裡的意思很明了,就是不想離。
第二天一早。
在飯桌上,穿著藕紫色褂子的趙玉蘭不斷的往貓蛋碗裡夾大蔥炒雞蛋。
“閨女,多吃點。”
趙玉蘭仿佛個慈母似的,看著貓蛋的目光,溫柔極了,還用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等吃完飯,你把身上的衣裳換掉,娘給你洗洗。“
王翠芬和周老摳見老大媳婦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眼裡看的見貓蛋了,還有衛紅她們仨一大早,就奶奶爺爺的喊的可甜了。
他們倆對視了一眼,最後王翠芬板著個臉子,看向趙玉蘭,
“經過我和你爹一個晚上的商量,我們準備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做的讓我們不滿意,我們立馬就讓老大和你離。”
趙玉蘭聽到這話,激動的手中的筷子都摔在了桌子上。
“爹,娘,你……們放心……我這次肯定好好改……你們讓我咋做我就咋做。”
趙玉蘭高興的眼睛紅了,淚止不住的往下淌,話都說不利索了,站起來,一個勁的和公婆保證。
周向北看到這一幕,壓在心中的大石頭頓時消失了,感激的看向自己的爹娘。
趙玉蘭不知道今天的這一決定,讓她開始了遭罪,如果能重來,她肯定會和周向北離婚,然後找個老實男人好好過日子。
吃完飯後,周老摳抽著旱煙,問著趙玉蘭。
“你往你娘家拿的錢和東西,啥時候要回來?對了,還有你那個啥大姐的。”
趙玉蘭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周向北,不安的拽著褂子一角,和這個吝嗇的公公打著商量,
“我過兩天就往家裡捎信,他們肯定都把錢給花完了,東西也沒留住……我拿我上班的工資還,爹,你看咋樣?”
“你掙的錢,就不是家裡的錢了?”
周老摳昨個下午可是把兒子給盤問清楚了,這個趙玉蘭每個月都給自己的爹娘寄五塊錢,還有一個隔三差五就過來打秋風的大姐,回回空著手來,走的時候提著滿滿當當的東西。
他兒子一個月工資是二十八塊錢,就這樣給造沒了。
趙玉蘭的大姐每次來,不僅要東西,還要錢咧,隻是趙玉蘭一直瞞著周向北,沒敢讓他知道。
“爹,那你說咋辦?”
“啥咋辦?怎麼給出去的,就怎麼給我要回來,東西給我折成錢,實在沒錢的話,就讓你爹娘兄弟大姐給我湊,湊不出來,就砸鍋賣鐵。”
“爹,那些錢和東西給出去了,要不就算了吧,她爹娘兄弟都過的緊巴的不行,尤其是她兄弟,連媳婦和娃都快養不住了,上次來信說,他媳婦嫌棄他窮,不想和他一塊過了哪。”
周向北替趙玉蘭說了句話,可不料,這句話惹惱了周老摳,
“我真是白養你這個兒子了,敗家子,那麼多錢咋能說不要就不要?你比著你兄弟真是差遠了,守不住家,等我和你娘走後,都把祖上傳下來的東西都留給你兄弟,你一個子也甭想得。
我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家裡的錢都守不住,那些好東西給你,指不定被你兩三年就給敗光了。”
好東西????
站在周老摳和王翠芬麵前低著頭聽訓的趙玉蘭,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們周家還有祖上傳下來的好東西哪?她咋從沒有聽周向北提起來過啊。
“爹,你彆生氣,我……”
周向北認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玉蘭給打斷了,
“爹,你彆怪他,你放心,這錢我肯定會從我娘家要回來,這是咱家的錢,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就好,你拿他掙的錢,去養你爹娘不算,連帶著你兄弟一家都養著,還有你大姐,這擱到誰家都說不過去。
並且,你爹娘你都知道要養,你丈夫的爹娘你咋不知道要養?
你往後要是還想養,行,和他離婚,你想怎麼養就怎麼養,我也不攔著你孝順他們。“
周老摳抽了一口旱煙,這趙家哪是嫁閨女啊,當初就和賣閨女沒啥兩樣,現在又讓這個閨女養他們一大家子,把他們周家當糧倉了嗎,這個老大媳婦就是個偷糧食的老鼠。
“爹,你放心,我往後再也不這樣了,我以前是糊塗了。”
趙玉蘭嘴上這樣說,可心裡不這樣認為,她是她爹娘的閨女,又是她兄弟的二姐,她幫幫他們,也是應該的,不幫的話,那不就成了沒良心的人嗎?
可無論她心裡咋想,麵上都不敢露出來一絲這樣的想法,被她這個守財奴的公公看到了,絕饒不了她的。
這件事眼瞅著要過去了,周向北終於也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