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沈璐看著消失在視野裡的車,忽彎了彎唇。自從江堯去了“野牛”,“風暴”就一夜之間灰暗了,月亮太亮了,人們就會看不到星星。
“風暴”需要一把利刃,來改變低迷的現狀。
葉柔……
她好像找到挖江堯的辦法了。
一旁的童鑫叉著腰憤憤地嚷著:“姐,這個江堯也太狂了,就該和他打一架,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沈璐轉身,冷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總積分連續五年排名世界第一,也可以跟我狂。整理下,晚上你去和他跑山路。”
沈璐回到辦公室,葉柔正好從隔壁的營銷部回來。
“葉工,今天晚上有場比賽,你負責對接車手,檢測車輛。”
葉柔問:“跑什麼類型的賽道?”
“盤山。”
“晚上跑盤山?”入夜光線不好,可視距離短,盤山路彎道多,危險係數大,大多數正賽都不會在晚上進行。即便是有夜間的賽事,主辦方也會把燈打得很亮。
沈璐隻說:“沒什麼壓力的友誼賽,一會兒找下童鑫。”
葉柔點頭沒有多問。
沈璐點了支煙,隔著騰起的煙霧,上下打量葉柔。這姑娘確實漂亮,是那種清純素淨不摻一點雜質的漂亮,但偏偏眼睛裡的光很銳利。
細看之下,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場,竟然和江堯有幾分相似。不過,江堯是鋒芒畢露,唯恐天下不知,而葉柔是藏了七分,隻露了三分。這姑娘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所以她才敢賭。
“葉工有對象了嗎?”沈璐隨口問道。
“沒有。”
“談過嗎?”
葉柔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轉作了淡然,她說話語氣也很平靜:“很久以前談過一個,後來分了。”
沈璐問:“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車手。”葉柔輕描淡寫地說。
沈璐沒再往下繼續問,她大概猜了個七七八八。
車手、江堯……
她吐了口煙,很輕地笑了。
晚上七點。
龍延公路封閉賽道段,人頭攢動,觀眾都是聞訊而來的賽車迷。
這裡是賽道的起點,燈火通明,遠處曲折蜿蜒的賽道上卻是沒有一絲光亮。月亮冷森地掛在天上,依舊尖尖的,星星倒是很亮。
葉柔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漆黑的山路,她見過幾次大型事故,都是在晚上。
童鑫已經做了好了準備,賽車停在了入口處,對手卻姍姍來遲。
陳豹皺眉道:“姐,這家夥這該不會是反悔了,不敢來了吧?”
“不會。”沈璐語氣篤定。
幾分鐘後,一輛灰色的運送車緩緩開了過來。遠光亮得刺眼,它後麵還跟了輛白色的帕薩特。
沈璐從車頭蓋上跳下來,說:“他來了。”
葉柔聞言也跟著抬眼看過去——
兩輛車一前一後地停了下來。帕薩特上下來兩個人,走在前麵的是車手,穿著白底嵌紅紋的賽車服,身形淩厲,他邊走邊整理賽車用的手套。
逆著光,葉柔看不清他的臉,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那種感覺讓她有些緊張,越是這樣,她越好奇對方是誰,心臟莫名地跳快了。
很快,那雙白色的運動鞋,有節奏踏過滿地枯枝碎葉,一步步走到到光裡。緊接著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出現在了視野裡。
竟然是江堯。
葉柔眼裡滑過一絲錯愕和震驚,但很快被她壓了下去。
他一直很適合穿這種製服,背直腰窄,頭發很短,眼神銳利,乾淨的瞳仁裡倒映著些路燈的殘影。他和身後的人說了句話,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著,渾身上下透著股難馴的野性。
隔著長長的距離,江堯朝她投來一瞥。
葉柔故意扭過頭去,和隊裡的其他人說話,仿佛不遠處的江堯就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江堯看清了每一個細節,嘴角的弧度忽然不見了。
沈璐快步過來說:“準備開始吧。”
“沈經理,你中午說的話還算數嗎?”江堯看了眼遠處那個纖薄的背影問。
“當然。”
“那今天晚上,我非贏不可了。”
葉柔雖然沒有看他們,但耳朵還是捕捉到了江堯的說話聲。隻怪這山裡太過安靜,他的語氣太狂、聲音又太好聽。
幾分鐘後,一輛藍旗亞Stratos緩緩地從灰色的運送車裡開下來。
不知誰“嘶”了口冷氣,道:“江堯今天開的藍旗亞啊。”
“他這車可寶貝了,不是大賽根本不舍得開。”
“救命,我的血液已經開始沸騰起來了。”
仿佛是因為“藍旗亞”三個字,葉柔再次轉身看了過去,目光瞬間凝滯住——
江堯的這輛藍旗亞,正是從前她送給他的那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