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兩年,北周內亂,幽州刺史擁兵自重,勾結後漢餘孽重組幽州小朝廷,定遠大軍一路南下,強取幽雲關,幽州刺史自知氣數已儘,自刎於城下。此次韓青以淩厲手段屠殺後漢餘孽,幽州城內屍橫遍野,流血千裡,此後,定遠大軍聲名遠播,幽州以南再無人反叛。
戰後,韓青被封南豫王,更加得桓帝的信任,在朝中的地位已經不可動搖,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百密一疏,不料,敵軍亦早有防範,後漢大將令狐宏率五千精兵攜小皇孫一路北逃,直至陰山。
月前,北周再次出師。定遠軍有備而戰,永絕了後患。
韓青,是北周名副其實的肱骨之臣,擎天砥柱,北周桓帝征戰一生,年老後對江山早已經力不從心,駕崩後太子年幼即位,還未大婚,難以堪當重任,同姓皇室之子大多整日花天酒地,驕奢淫逸,無可用之才。
這些年北周戰火不斷,先有外寇後有內亂,北周重武輕文,南豫王韓青便憑借不世之勳袖卷朝堂,掌握朝中大權。
北周奇人也不少,唯有一人其聲名能與南豫王相提並論、
這人便是桓帝的胞弟興獻王之子,宋佑文。
話說興獻王年輕的時候風流無比,愛上一青樓名妓,照理說,一個王爺,喜歡一個妓女,也沒什麼稀奇,稱奇的是,這妓女的來曆。那女子本是官宦家的小姐,父親是前朝一個小官,政績雖不突出,也是廉潔正直之輩,桓帝登基後整頓吏治,因牽涉黨派之爭而被殺頭抄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像她那般的女子,便輾轉淪落風塵。
興獻王與其偶遇,一見傾心,並可憐其身世,欲為其父翻案,不想那女子的父親官雖隻是個小官,可這中間牽涉的關係卻極其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再者,桓帝登基後剛剛整肅朝堂,樹立威信,翻案,實在不是時機。
興獻王一生多情,最後不惜為了這個風塵女子向自己的哥哥求情,無奈,親情敵不過政治。
眼看著自己的愛姬鬱鬱而終,沒幾年,他也因病去世,王妃雖多年不受寵,無所出,也為了他削發為尼。
從此留下孤零零的世子宋佑文。桓帝有愧於自己的弟弟,便把他的兒子帶到自己身邊教養,弱冠之年便被封為晉王。這位晉王從小聰明伶俐,精通音律,善丹書,深得桓帝喜歡。且他不關心政治,對權術之爭毫無興趣,整日與琴棋書畫,山水花鳥為伴,活生生一個富貴閒人。
時人稱其文采天下第一,風流天下第一,風神俊秀,氣度不凡,故名滿天下。
“韓青……”
離音輕輕念著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對於她來說並不陌生,以前也有聽哥哥提過,不過,對於從小生活在宮廷之中的她來說,那個人也隻能是這樣一個名字,沒有愛,沒有恨,便沒有關心和注意。
鐵馬金戈,逐鹿戰場,刀光劍影,馬革裹屍,都離她太遙遠。她的認知裡,人生雖不是一帆風順,但到底蘭房的溫柔多餘猙獰的殘忍。
倒是那位晉王,使她想起另一個隔著重重宮門的人。
他原本,也該是這樣與世無爭,不惹塵埃的神仙般的人物。
榮嬪見大家來了興致,十分得意,越發得眉飛色舞。
“太後娘娘駕到!”一個小宮女掀起簾子。
“誰叫你們妄議朝政!”
沈玉淑一身緋紅宮裝說不出的淩厲,眉間那點朱砂因怒斥而顯得格外威嚴。
“兒臣魯莽,望母後責罰。”
皇後攜著太子請罪,手心已是一層冷汗,諸位女眷跪了一地,誰也不敢貿然開口。
沈玉淑望了望離音,又瞪了一眼榮嬪。
“後宮之中,要慎言慎行,切忌妄議朝政,以後我不願再聽到今日這樣的荒唐之言。”
太後素來威嚴,今日隻一句話便震懾後宮諸人,膽小的宮女連換茶水時手都搖搖晃晃。
如今新帝年幼,太後垂簾聽政,皇後雖然入主禦坤宮,可鳳印依舊由太後執掌,後宮生殺大權,仍牢牢地掌握在沈太後手中。外庭有沈公,內廷有沈太後,一場政變後,沈家的地位更無人可以動搖。
沈玉淑品了品剛進貢的新茶,看了看下麵黑壓壓的人,也乏了,悠悠道:“罷了,時辰也不早了,皇後你帶著子蘭回宮休息,離音今晚就在含清殿安置。”
內命婦問安退下,一陣流蘇作響。
沈玉淑朱唇輕咬著“韓青”二字,品著新進貢得茶,覺得唇間有幾分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