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今天那個李程，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也就是我的初戀。”

楊旭說完，連頭沒抬，起身離開了。一如去年，他說，“你不介意就在這住下吧，至於錢，你可以慢慢還。”他不敢看夏安的臉，無論那上麵寫著什麼，他都不知道如何呆在那裡。

門裡門外，一個世界，不同心思。

手指夾著煙，楊旭站在陽台，看外麵五彩斑斕的景觀燈。燃燒著的沉重火光，未能將內心的惆悵滅掉，反而在升騰繚繞的煙圈裡，多了些許的寂寞。

煙灰缸裡漸漸堆積起了煙頭，七夕夜，楊旭摁掉手頭最後一根煙，拿著外套鑰匙出了門。

隻是他不知道，門裡的夏安，透過虛掩的空隙，正好能看見黑暗裡忽明忽暗的火光，還有他高大的有些孤獨的背影。

防盜門關上，並沒有發出很響的聲音。

夏安坐在床上，皎潔的月光傾瀉進來，籠罩著他。抱著膝蓋，他怔怔的看著陽台的方向，一如既往，像當初知道金景吾和鄭易之相戀一樣，輕聲“哦”了一聲。然而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的哥哥，楊旭，告訴了他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說不震驚是假的，心情很複雜，腦海裡也很亂。自私一點說，他更希望楊旭呆在床前，陪著他沉默，而不是扔下問題，走了。

可是楊旭在，他又能沉默到何時呢？夏安不知道。他頹然的看著楊旭的背影，不知為什麼就有點心疼。這樣的心境讓他迷茫，他抱緊腿，等視野變成了盲點，才發現，淚已經濕了臉頰。

宋代秦觀有詞，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楊旭撇了下嘴角，心想，我就是想要朝朝暮暮，難道就錯了嗎？！

酒吧裡人還是很多。楊旭要了啤酒，看著舞池裡搖擺的人，問調酒師：“今天不是七夕？”

“是啊。”

“那怎麼這麼多孤家寡人？”

“沒辦法，月老還需努力唄。”青年笑笑。

吧裡的音樂很噪雜，他蹙著眉，忍不住對眾人的品位小小的腹誹了下。一首曲子未完，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就拿著果汁坐在他的旁邊。

楊旭偏了下頭，輕輕的晃著杯中的酒。旁邊的男子似有似無的笑著，手伸上來輕輕的握著楊旭拿酒杯的手臂。楊旭低頭看了下臂上的手掌，保養的細膩，和傳來的乾燥溫度有點不同。這是一隻男人的手。燈光閃爍，在暗調裡，時不時的晃在男子的臉上，能看清他明亮的眼睛還有尖尖的下巴。

楊旭忽然覺得，那種不被大眾了解的寂寞，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仰頭喝光了杯中酒，與男子對視著站起身來，然後穿越人群，走出了酒吧的門。

這塊糜爛的土地，掛滿了紅色的燈盞，燈光照在不規則的磚麵上，有點詭異。楊旭酒吧一側，倚著牆，拿出一根煙來點著，等著那男子出來。

唐離出來，斜靠在凸起的雕花壁上，彎起眼角，笑的有點魅惑。長臂一伸拿過楊旭的煙，放進嘴裡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靠近，壓在了楊旭的唇上。

沒有輾轉廝磨的熱烈，那淺淺的觸碰，伴隨著煙味的淡去，結束。楊旭一帶，和唐離換了個位置，雙臂杵著牆，腦袋低下去。

鹹腥的鐵鏽味，劃過味蕾，又被口腔中的液體稀釋。酒店，開房，撕扯……

襯衫的扣子，早已不知道蹦到什麼地方去了。唐離躲著楊旭點火的手，手掌順著他的胸口一路往下，去扯皮帶。

褲扣還沒有解開，唐離的指尖若有似無的碰觸著他的那一處，讓楊旭輕輕的顫了一下，瞬間清醒了。他輕喘著，抓住了唐離的手。

“……”四目相對，楊旭稍稍偏了下臉，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