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寧說:“你等會兒。”
虞粒捏緊了拳頭:“你是不是找茬兒.....”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她的臉頰就被溫熱的指腹觸了一下,他眉頭緊蹙,嘶了聲:“你被打了?”
虞粒下意識將頭往後一仰,拍開了他的手,故作嫌棄:“手洗沒洗,彆把病毒傳給我。”
“沒跟你開玩笑。”陳澤寧收斂剛才的所有不著調,嚴肅起來:“誰打的你!說出來,是誰!明兒我就替你報仇!”
火氣似乎越燒越旺,暴力值蹭蹭往上漲,他擼起袖子,露出了自己清瘦的手臂,用力擰出肱二頭肌:“看到沒,才練出來的,弄不死他我不姓陳!”
虞粒看他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突然來了興致,麵不改色說:“我媽。”
“.......”
陳澤寧將袖子擼下來,默默走進了單元樓。
虞粒跟在他身後,嘲諷道:“去啊,給我報仇去啊,肌肉哥。”
“咱倆這泛泛之交,我頂多給你找袋冰敷敷。”陳澤寧兩手交叉在胸前,一本正經:“報仇,噠咩。”
“慫。”虞粒嗤了聲:“你叫我聲爸爸,從今以後跟我姓。”
陳澤寧中指和拇指並在一起,不輕不重的彈了下虞粒的腦門兒:“少謀權篡位。”
虞粒哪是吃虧的主兒,當下一巴掌拍他背上:“少給臉不要臉。”
陳澤寧和陳妍寧是龍鳳胎,她跟他們初中就認識了,直到現在高三了,還在一個學校。
而這就是虞粒和陳澤寧的相處模式。
互懟,互毆,互相看不順眼。
陳澤寧不拿她當女的看,她也照樣不拿他當男的看。
一棟樓隻有六層,沒有電梯。兩人並肩上樓,樓梯間的聲控燈隨著他們的腳步聲一盞一盞應聲亮起。
陳澤寧扭頭看了眼虞粒,她皮膚白,臉上的巴掌印更加明顯,觸目驚心。甚至那半邊臉頰已經泛起了腫。
他知道她和她媽媽關係不好,經常吵架,每次吵架之後,虞粒都會來投奔他們。
隻是這一次,沒想到她媽還動手了。
“是你親媽嗎?”陳澤寧忍了半天沒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虞粒的臉,“下手真狠。很疼吧?”
虞粒故作不耐煩,扭頭躲了躲:“我給你一巴掌,你說疼不疼。”
虞粒內心沒什麼波瀾,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我倒巴不得我是她撿來的。”
陳澤寧沒回應她的自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煞有介事:“你寧哥的臂彎永遠等你來靠!”
“.......”
虞粒故意做出抖雞皮疙瘩的動作,“那你去給我報仇啊,肌肉寧哥。”
陳澤寧:“......”
虞粒不太想聊這話題,她瞥了眼身旁的少年。
個子很高,身上穿著棒球服運動褲,頭發許是很長時間沒修剪,碎發蓬鬆的耷在額前,堪堪遮住了眉眼,渾身滿滿的少年感。
他其實是屬於清秀乾淨的長相,乍眼一看,妥妥一陽光大男孩,可惜一開口就成了個沙雕大老粗。
“這麼晚,你乾嘛去了。”虞粒隨口一問。
“上網唄。”陳澤寧衝她挑挑眉,“回去雙排啊?”
虞粒果斷拒絕:“沒空。”
她還得趕緊回去通過程宗遖的好友驗證呢。
一想起這事兒,虞粒就加快腳步,三步並兩步跑上樓,還不停催促陳澤寧快點跟上,給她開門。
陳澤寧父母已經睡了,虞粒悄悄洗漱了之後回到陳妍寧的房間。
床頭櫃上擺著陳澤寧送來的冰袋,她沒功夫用。
滿心滿眼隻有手機。
她通過了程宗遖的好友驗證後,第一時間給他發了一條自我介紹:【你好程叔叔,我叫虞粒。】
這都洗漱完了,也沒等到程宗遖的回複。
她難免失望,可也自我安慰,或許程宗遖已經睡了。
她點進了程宗遖的朋友圈。
動態很少,完全沒有任何關於音樂的內容。
即便如此,虞粒也確定,他就是記憶中的那個,站在舞台聚光燈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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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粒昨晚還能自我安慰程宗遖可能是睡了沒看到她消息,然而第二天一整天都沒有收到程宗遖的回複,這下她就完全沒有理由自欺欺人了。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上課也提不起勁兒。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虞粒跑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吧。
她站在門口,昂起頭望了望。
這條街霓虹閃爍,人潮熙攘,酒吧的招牌尤為引人注目。
名叫----ZN.T
跟程宗遖小臂上的刺青一樣。
這其實嚴格來說不算酒吧,說是Live house更準確些,而幾年前也不叫ZN.T,後來沒多久就改成了現在這名字。
她將外套嚴絲合縫的拉上,藏住穿在裡麵的校服,緩緩走了進去。
酒吧內五光十色。卡座坐滿了人,舞台上有個樂隊正在唱搖滾樂。
虞粒一進來就四處張望,仔細搜尋著。
目光快速掠過形形色色的人,直到經過角落的一個卡座,這才定住視線。
那個角落光線昏暗,程宗遖坐姿慵懶的窩在沙發裡,身上穿著一件黑色襯衫,腿上還是一條西裝褲,他那雙長腿交疊搭在桌上,左手正在百無聊賴的擺弄著一個魔方。
沒有係領帶,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好幾顆,連同衣擺都沒有刻板的彆進褲腰。
散漫、玩世不恭,卻又不乏恣意與矜貴。
似乎與這場子裡的喧囂隔絕開來。
看到程宗遖之後,虞粒並未第一時間欣喜,而是漸漸皺起了眉。
因為.....他旁邊坐了個女人,正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