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三天應該就能住進去了。”搬家這幾天豆腐攤都沒出,家裡都是財迷,應該空不了多久的。
陳安驚覺好像從他和康弟上私塾開始,家裡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些變化究其根本,好像都和康弟有關。
…
新年新氣象,呂夫子的私塾也加了幾門新課程。
除了之前的四書五經、經貼墨義和寫文章之外,還多了一些算學課和農商課。
當然,農商課不是讓學子去經商或者種田,而是派大家去了解市井上農人與商人的一切基礎情況,然後以此來做一些文章。
這門課的設立讓陳延非常驚訝,這都有點像後世的體驗課了,不得不說,呂夫子真是一位敢想敢做的老師。
介於農商課的內容比枯燥的文類課有趣多了,所以儘管隻是與學子們‘初相見’,大家仍是興趣滿滿,接納良好。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小叔已經在私塾門口等兩人散學了。
夫子直接把陳延叫去了書房。
這地方陳延已經來了挺多次的,還蠻輕車熟路的。
“你們村莊許多學子今年沒有來。”呂夫子單刀直入,“你和陳安每天都走來私塾嗎?”
夫子的關心撲麵而來,不加絲毫掩飾,陳延頓了頓,“隻是今明幾天要從村裡走來。”
“嗯?”
“學生家裡在私塾附近租了院子。”
呂夫子挑眉,看來陳家的家底比他想的要厚上幾分,陳家長輩也算有些遠見了,“那倒是不錯,住在私塾附近能方便許多,日後你也可以晚些回去。”
留堂?陳延麵露疑惑。
呂夫子看了他一眼,道:“來我這裡多學學怎麼寫文章。”
私塾的甲班還沒學到做文章,呂夫子這句話就是要給陳延無償開小灶了,他真的是一個品德高尚的優秀師者,陳延連忙向呂夫子作揖行禮,“多謝夫子厚愛!”
如此良才美質,哪個老師能不見獵心喜呢?隻是——
“即為你師,應當因材施教。”天色漸晚了,呂夫子讓陳延早些回去。
回去的路走了太久,陳延和陳安上床之後就睡得很沉。
隔日起來的時間又早,弄的兩個人精神不太好,陳壯壯更是邊走路邊吐槽:年少不知牛車好,搖晃還罵它不好,直到走路才明了,能用輪子彆用腳。
念完這東西之後陳安突然有點興奮:“康弟,你說我這個算不算詩啊?好像壓到了一點韻腳!”
陳延:嗯……怎麼不算呢。
打油詩也是詩嘛。
好在,苦走了三天之後,陳家的東西終於搬完了!
鍋碗瓢盆,陶釜和豆子還有大石磨,都被搬到了縣裡。
雜物房被改成了一間小書房,由於房間不夠,陳延和陳安隻能住在一起了。家裡田地要有人種,縣裡生意要有人做,陳家人計算了一下,做鹵子的小三嬸是得常駐縣裡的,三叔年輕力壯,是拉磨的一把好手。
那就隻能讓陳多富和陳多財輪流到縣裡來搭把手了。
雖安排好了,但初來乍到總是有點手忙腳亂的,但大家都是能乾人,又一條心,力往一處使,很快便把所有的事捋妥當了,陳氏豆羹攤也繼續重出江湖了!而且為了多賺錢,家裡還又做了一塊牌子,開了一個分攤!
陳延在呂夫子家的‘課後延時學習’也進行的十分順利。
在逐漸了解和吃透做文章的規則之後,陳延總能做出一些很有巧思的文章,這讓呂夫子發現原來他的文章樸素和華麗是可以結合的。
雅辭美文也能擲地有聲。
陳安雖然因陳延一人得夫子賞識而有些失落,但很快他就調整了情緒!人各有所長嘛,康弟雖然比他聰明,但是他長得比康弟高啊!
而且康弟每天學完回來還要教他,他隻要多加努力,以後也是可以有所建樹的!
大不了,弟弟中舉他秀才嘛。
…
呂秀才又在歎氣。
呂夫人:……
“夫君怎麼了?”她發現今年夫君就愛歎氣,“那學生不好教?”
“沒有。”呂夫子搖頭,“他很好教,極有悟性,一點即通,敏而好學,勤奮向上。”
“那何故歎氣?”對了,呂夫人想起來,“你去歲不是說要收這位陳學子為學生嗎?怎麼今年沒有消息了?”
呂夫子搖頭,“算了。”
“如何算了?”呂夫人道:“我觀夫君對他很是賞識。”
陳延原本的確是呂秀才看中的徒弟,隻是:“他的文章被提學大人青睞,縣尊大人也賞了他文房四寶,他去參加縣試,必然得中。”
被提學大人嘉獎的學子若是縣試都過不了,豈不是說明大人識人不清?
“以他的天賦、勤勉,還有膽子,府試必然榜上有名。”呂夫子自忖看人是很準的,“我看他會成為一個少年秀才,若是運氣好些,很可能能成為廩生。”
誠然,現在呂秀才說要收陳延為徒,陳延和陳家人都不會拒絕,但一個文人隻能有一個老師。
“他日他成為秀才,可以有更好的老師。”呂夫子不想在這兒橫插一腳。
呂夫人聽了,看著自己的相公,久久不能言語。
“你總說你屢次不第,成了天下第一大俗人。”
“我看,你還和當年一樣……”
“是那個光風霽月的呂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