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那個藍蓮花池,一位高挑窈窕,高眉深目,五官深邃的小麥色皮膚美人正在池旁望月哀歎。
樊穀一向憐香惜玉,見此景此景,頗有幾分真情實感地走上去,關懷道:
“這位姑娘為何在此唉聲歎氣,可是遇見了什麼煩心事?”
美人轉過頭來,含憂說道:
“不過是今夜月圓,有些思鄉。可我奉命侍奉鳩摩羅什大師,豈能輕易回鄉?原想著出宮的年齡到了,我便回鄉,拿著多年來攢下的積蓄,開個自己的小鋪子,過點自己的小日子,誰承想卻被進宮講經的大師瞧上,賜給了他……大家都說,這是我的福氣,可我,並不想要這樣的福氣。”
說完,她又歉意地笑道:
“對不住,說了好多胡話,攪了你賞月的興致。”
樊穀笑著回道:
“不礙事,若你說出來心裡好受些,我也算是積德了。再說,我本也不是出來賞月的,是來打聽大師消息的,倒要感謝你跟我說了這些。”
美人更加歉意:
“你在打聽大師消息?可惜我被下了死命令,不得泄露大師之事,否則必定知無不言。”
樊穀充滿信任地看了身旁的封三娘一眼。
“三娘,你來同她說吧。”
封三娘會意,盈盈款款地走上前,握住美人的手,美眸流轉,綻放出一個讓星月失輝的微笑。
“妹妹活得好生拘束,真叫姐姐心疼。都是那勞什子高僧,害妹妹受苦。妹妹帶我去找他,我幫妹妹出氣可好?”
美人的眼神逐漸失焦,暈暈乎乎地道了聲好,便開始帶路。
約莫走了二十分鐘,美人就將樊穀她們帶到了鳩摩羅什所住的禪房。看到羅什的房內燈火通明,樊穀讓封三娘又對美人施展了一次魅惑術,讓她進去借故拖住羅什。美人照辦了。不多時,門內響起一個沉厚的男聲:“小蓮,難得你有向佛之心,我便給你講講這段經文……”緊接著,男子誦經之聲響起,間雜著女子的附和與讚頌之聲。
樊穀有些納悶,莫非這大師和這些美人,真的隻是交流學術的純潔關係?還是他感應到有人在門外,故意裝出一副正經樣子?
她讓封三娘和青青先退後,自己試著靠近那禪房探看情況,左看右看,發現四周沒有一個守衛侍候的僧人,這排場根本不像一個備受矚目的高僧應有的,為何會如此?
很快,一個忽然逼近她的詭異生物,就讓她知道了答案。
——當那有著十一個腦袋的黑色大蛇忽然從房頂探頭下來,二十二隻火炬般的灼灼大眼一齊盯著她,還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嘶嘶”聲時,她的慘叫差點劃破夜空。
幸好,她在叫出來之前及時捂住了嘴,倒退好幾步保持安全距離。
發覺這詭異的大蛇沒有跟上來,看她的眼神也沒有攻擊的意思,更像是好奇,她才稍微冷靜下來。
她一邊安撫著驚魂未定的心臟,一邊想,想必這就是高僧的護法神蛇了,有這玩意兒在,確實是不需要人類伺候了。
理智回籠之後,樊穀想到,這遊戲特意把這蛇做得這麼詭異,它一定是個有用的角色。
於是,她問係統:“係統,我現在的妖力足夠直接降伏這多頭蛇嗎?”
係統愉快地回答道:“綽綽有餘!它才一千一百年修為呢!連您現在的一半都不到!隻要您唱出催眠曲,它們就會任你擺布了!”
樊穀聞言,做好了凜然就義,犧牲臉麵的準備:“說吧,要我唱什麼?放馬過來吧!”
係統柔聲唱道:“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睡吧~睡吧~聽媽媽的話~如果~你不聽話,你的頭要掉下來~~啦啦啦,啦啦啦,每次掉一個~~”
做好了要唱很羞恥的催眠曲的準備,結果居然是黑童謠,樊穀居然覺得,這設定還蠻帶感的。誰叫她是個靈異文學愛好者呢?
樊穀從二年級到初二一直參加學校的合唱團,有些聲樂底子,簡單的曲子聽一遍就能記住,這首催眠曲不難,她立刻就學會了並且準確地對著大蛇唱了出來。果然,唱完之後,原本目光灼灼的蛇眼變得混沌起來,一副任她擺布的樣子。
樊穀對被催眠的蛇問道:“告訴我鳩摩羅什最大的弱點。”
十一個蛇頭齊刷刷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她換了種問法:“告訴我鳩摩羅什最在意什麼。”
……
她接連換了二十幾種問法,蛇都在搖頭。
她有點失去耐心了,破罐破摔似地問道:
“關於鳩摩羅什,你們知道什麼?”
這次,多頭蛇終於有反應了,紛紛朝她伸過頭來,火炬般的大眼倒映出一幕幕走馬燈般的記憶。這些記憶好似入侵了樊穀的大腦一般,無數個紛杳的畫麵和聲音,一時間充斥在她的意識中,如身臨其境。
這些畫麵中的所有人影都是虛浮的,模糊的,唯有一個女子的形象是鮮活的。
那女子的麵容身形,與方才給她們帶路的美人極為相似,鳩摩羅什喚她“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