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我不信。”
說話間,一直想玩審訊遊戲的歐夜葉和徐雅琪已經衝了過來,打開門,一臉興奮地把男人反手扭送到包間內,然後死死地按著他的背,用包間常備逗貓繩把他雙手捆在桌角上,動作一氣嗬成。
看到她們開始猜拳決定誰先來審訊,高勝楠也不甘示弱地擼起袖子活動了一下筋骨,眼神殺氣騰騰,有力的指關節在她熟練的熱身運動下,發出有序的咯吱聲。
男人的眼神充滿恐懼。
斯愛達麵不改色地為他的恐懼雪上加霜:
“這位是滄州高氏六合拳的第三十八代傳人,但你彆擔心,她不是技術最好的,打不死人,最多打殘。”
歐夜葉和徐雅琪還在後麵爭執:
“不行,往眼睛裡噴辣椒水這種做法太老套了!不如讓他生吞蜘蛛卵吧!小歐,我們作為時代弄潮兒,應該隨時都要有創新意識!”
“這是法治社會!暴力審訊是違法的!而且拿蟲子害人也太反人類了!徐雅琪,你對暗黑昆蟲有愛好也要分場合!”
男人嚇得聲音都在抖,就差跪下磕頭了。
“姐!冷靜啊!我真不是壞人!我我我我我我,我就是個想要轉正的可憐編外工罷了!我也不是來竊聽的,就是乾了錯事很後悔,想來跟你們道歉,和解……”
楚遙覺得十分無趣。
這貨真不禁嚇。
她興致缺缺地揮了揮手,跟隊友們說道:
“審訊和錄音的事兒交給你們了。我先吃點東西歇會兒。”
她來時,她們都吃了一半了,她還什麼都沒吃呢。
她又補了一句。
“記住,暴力審訊是違法的,威脅證人錄下的證詞也不能用,你們收斂一點。”
說完,她重新回位坐下來,一邊悠閒地吃吃喝喝,一邊在身旁鬨哄哄的聲音中看著那些支持她的評論。
“嗬嗬,說楚遙社團指導老師和論文導師全是男的就是媚男,真是笑死我了。我們初高中好多社團的事情都是女老師在負責協調,指導老師那一塊學校非要掛個男老師的名,問就是男老師少要照顧男老師,無了大語,女性少的行業怎麼沒見給女的特權啊?到了大學,直接就成男老師比女老師多了,男教授數量更是碾壓女教授,一問女老師去哪了,哦,原來被趕回家生孩子了。真td無語,一邊逼人家女老師追二胎三胎,為家庭鞠躬儘瘁,瘋狂壓榨人家上升空間,一邊說女學生選男導師就是不要face,到底誰不要face?”
“我劉芳莉平時一直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這次實在忍不住了!楚遙從三年級到五年級和我同班,還是我後桌。她雖然看起來不好相處但從沒主動惹事,唯一一次打同學也是因為那個男同學實在太過分了!你們是沒看到他那樣子有多可怕,扯著人頭發就要往牆上撞,一邊還在亂叫,還在問候她祖宗十八代!這要是不還手,她還指不定被欺負成什麼樣呢!'做我老婆吧今晚就開房',你敢信這是五年級小屁孩說的話?可他就是說了,也不知道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廢料,簡直震驚我全家!難道因為年紀小,隨意xsr女同學就能被輕易原諒了?我那時沒有幫她,後來一直很後悔,這次還有人翻出這事來罵她,我不能再坐視不理了!我今天就把真名放出來,要找我對質儘管來吧!”
“讓這一大幫子自以為是的僵屍腦傻缺家長繼續影響我國教育局勢,祖國的花朵才真的要完蛋了。我轉行好多年,每次想起跟這種家長對線的日子還是心有餘悸。老師普及人體生理知識,ta們要舉報說老師教壞小孩;動畫片架空世界裡有五顏六色頭發的人,ta們要舉報說動畫教壞小孩;自己孩子挑釁彆人跟人打架,ta們說肯定是學校沒教好,要不就是彆人家孩子先動手的,ta們孩子在家可乖了;自己孩子寫作業磨磨蹭蹭寫到半夜,ta們投訴到教育局說老師布置太多壓垮孩子;自己孩子沉迷遊戲不思學習,ta們呼籲把遊戲全下架……反正自己不會引導孩子從不反思,看啥不爽舉報就完事,怪天怪地從不怪自己。要我說我國文教局就是太放縱這些傻缺才讓我們的教育墮落至此。這波我絕對支持楚遙,文教局就需要這種敢正麵剛傻缺的人才!”
“救命,怎麼會有人說楚遙學姐不是好人?我跟她本來素不相識,隻是校園路上偶遇,她都能毫不猶豫地在我被變/態露/陰癖跟蹤狂纏上的時候挺身而出幫我趕走那個人,還報了警,還留下來安慰快被嚇死的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我是羅軒奕從一到六年級的班主任張彩霞,我可以作證,這狗崽子從小就愛惹事,還愛惡人先告狀!全班就沒一個沒被他惹過的,他還跨班甚至跨年級碰瓷!他會當眾罵老師是賤人廢物,會拿滅火器砸同學,會忽然脫光上衣在地板上打滾,會掏同學襠,會拿紅領巾勒人脖子……整整六年,他跟個不定時炸彈一樣,天天讓我焦頭爛額!我真的忍夠了,不想再替這種小人渣說好話了,就是因為我國教育太寬容這種小人渣,才讓他們長大變成了大人渣!聽說這狗崽子高中都差點沒畢業,然後就一直待在家啃老打遊戲,要不就是出去跟社會青年鬼混,嗬嗬,死性不改,他控告的話我是一個字,不,一個標點也不信!”
“都這個年代了,一個號稱包容開放的大國還要妖魔lgbt群體,也太可悲了。而且人家就是支持性/向自由而已,又不是自己當海王,又不是支持亂/交騙婚代/孕什麼的,怎麼就戳有些人脊梁骨了?她還支持立法把隱瞞性/向騙婚入刑呢,這三觀多正啊!”
“楚遙是個很有天賦的學生,她決定不在學術領域深造時,我非常遺憾。她在帝京師範大學就讀時的所有師長和同學都可以證明她有多努力。她的主攻領域是宗教民俗,研究這個的,夜不歸宿參加儀式,為了獲得局內視角跟訪談人同吃同住一起唱跳,跟訪談人一起在偏僻之地遊蕩,都是很正常的。我經常帶學生出去參觀一些大型的宗教活動,有時一整個師門不分男女都打地鋪睡一起,相信這種事在學術界也並不稀罕,談不上什麼作風問題。希望大家不要誤解她。”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白雨潔這個~!#3)?真的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楚遙大學時對她多好啊,捎零食捎禮物請吃飯請旅遊的!我住她隔壁都沒少被她捎帶請過!她考砸了或者鬨分手心態崩潰的時候,淩晨三點我還看到楚遙在水房安慰她!她她她怎麼能這麼忘恩負義啊?怎麼能乾出這種吃裡扒外的事兒?”
“連我昭酒的朋友都敢動,我看你們是活膩了(劃掉)。開個玩笑,現在是法治社會,我不會殺人,但是我要提醒某些陰溝生物,楚遙一家人還有她們的朋友,都不是好惹的,比方說,我媽是高律。還有你們造謠說被包養的那位Issgard Valkynorn,嗬嗬,如果她起訴你們侮辱她家族名譽,你們不僅要背負法律代價,還要背上你們承受不起的外交代價。”
“我來科普一點民俗學常識哈。從遠古時代開始,化妝就作為一種增強精神能量和團隊凝聚力的手段,被廣泛使用了。同一個部落或氏族會在身上文同樣的圖騰,塗抹同色的顏料,會戴同樣的麵具跳舞、出征……ta們相信這樣可以獲得來自同一個祖先神的強大力量。直到現在,化妝的這種作用還在發揮,它絕不僅僅等同於魅惑異性。我景嵬認識楚遙很久了,跟她很熟,她還有好多妝都是我幫忙畫的。她自己其實很懶,不願意學化妝,隻有參加一些聚會時為了融入群體才會找人幫忙化妝。至於染發麼,她很喜歡看動畫,有時喜歡哪個角色,就會把頭發染成那個角色的樣子,純粹是好玩。她染紅發的次數最多,因為我們楚國人的遠祖信奉火神,她覺得一頭紅發能帶給她祖先的力量。難道這世界容不下一個人對於祖先的敬仰了嗎?理解一下吧。”
……
飛快地刷完這些評論,她心情好了不少。
她又打開自己的公務郵箱,研究了一下那三封宣稱可以跟她一起提供證據聯名控訴造謠者罪行的郵件,思考了片刻,提出了一些問題,讓她們完善一下細節。
爭奪審訊權失敗的歐夜葉中途跑過來,坐回楚遙對麵,一邊憤憤地吃她的東西,一邊觀察楚遙的臉色。
觀察著觀察著,她終於忍不住八卦之心,開口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窗戶外有人的?”
楚遙淡淡地回道:“練出來的。”
歐夜葉有些不解:“……你們家有什麼人是大明星嗎?”
楚遙想了想,雖然她媽這些年由於“靈感缺失”,基本沒有什麼產出,處於半隱退狀態,但曾經確實也是個小有名氣的藝術家——私生和黑子都不少的那種。
她點了點頭:“算是吧。”
她從不跟同事主動提起她的家庭,她們不了解也是正常。
歐夜葉繼續問道:“還有一個問題,我有一個朋友……好吧,其實就是我,但是雅琪她們也非常好奇:你到底是什麼取向?”
楚遙笑道:“怎麼忽然想到問這個?”
這個團隊關係雖好,但一直保持著不錯的界限感,不會隨意過問彼此私生活。
歐夜葉說道:“是高勝楠,她刷到你和那個伊……伊什麼來著的合照,說她的姬達瘋狂作響,她可以賭二百五十塊,你們的關係絕對不單純……徐雅琪不信,她覺得你對人類應該沒興趣,她就跟高勝楠賭了……”
原來是為了二百五。
可以,這很高勝楠。
楚遙愉快地拍了拍歐夜葉的肩。
“回去告訴雅琪,她贏了。我們這種高貴冷豔的外星人,確實對地球人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歐夜葉麵露失望之色:
“我的二百五……”
楚遙失笑:
“你也賭了啊?那愛達呢?”
歐夜葉搖頭:
“愛達說人的取向會流動而且賭博有害無利,她不會參與這種不嚴謹還有害的打賭。”
楚遙暗自鬆了口氣。
如果連斯愛達這種真的沒有世俗欲望的geek都看出了端倪,她就真的危險了。
“哦對了!”歐夜葉一拍腦門,拿出手機,把一張截圖發給楚遙。
“我們在你的公務郵箱看到一封被判定為垃圾郵件的東西,但人工智能也有耍智障的時候……你自己判斷吧。”
楚遙看樂了,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確實不是垃圾郵件,是我媽的神助攻。謝謝你們沒把它刪了。”
楚悠的信息曾被惡意竊取,導致她通訊時格外謹慎,一些害怕被追蹤的信息,她會用混雜一堆生僻字的小號發送,內容則用楚遙教她的密語書寫。
歐夜葉期待地問:“什麼助攻?”
楚遙剛想回答,就接到秋刀打過來問進展的電話,她大致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和計劃。秋刀對楚遙的計劃基本認可,但是囑咐她先按兵不動,等她八點半以文教部的名義宣布停課消息之後再說。這個重磅消息一出,公眾注意力勢必被轉移,攻擊楚遙的火力也會削弱。而且那時,楚遙快速回應自己的私事後再說自己要忙著處理公務,更多問題恕不回複,會更有說服力。
楚遙心情大好地掛了電話,對歐夜葉說:“那個不急,現在我們可以更從容點了。”
看到徐雅琪她們也審訊得差不多了,那個似乎叫林實的男人已經被問到快口吐白沫了,楚遙朝徐雅琪她們揮了揮手,笑道:
“你們要不要先來休息會兒?剛好我這裡也有一些新進展要說。我們交換一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