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哈哈下手很重,高大的威哥應聲倒地,連驚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暗紅色的血從他後腦勺不斷流出。
樊穀沒想到,剛才還在對“貴人”點頭哈腰的葉哈哈,變起臉來,竟如此迅速又犀利,直接就把人打暈了,還見血了。
——乾得漂亮。
傷了人的葉哈哈眼神驚慌,對著“女兒”,她卻儘力表現得鎮定,聲音平穩地說道:“你先回屋!剛才的事你就當什麼也沒看到。我自己來把這個人處理掉。”
樊穀還來不及回話,葉哈哈眼神一凜,朝著正欲跑出門的老六發射了手中沾血的大棒,正中他的膝蓋,讓他吃痛地倒地慘叫。
此時,恢複了點精神的小四也開始亂叫,跟老六的慘叫交彙,分外吵鬨。
葉哈哈充滿殺氣地大喝一聲:
“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那兩個慫貨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葉哈哈指著昏死的威哥,凶狠地對老六和小四說道:“你們要是不想像他一樣,就乖乖聽我的!回去告訴你們國王,你們沒找到金鞋,也沒找到它的主人!記住了嗎?!”
老六和小四雖然害怕,但還是想爭取一下國王的賞金。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了,讓他們一句話都不說就放棄,他們怎麼甘心?
“可是,夫人,如果您的女兒跟我們走,她就能成為尊貴的王後,您則會成為國王的嶽母!這麼好的機會,彆人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您真的要放棄嗎?”
“就是啊,夫人!我們國王非但高大英俊,多才多藝,還統治著幾十座海島,多少姑娘排著隊想當他的王後,可他一直空著這個位置等有緣人。他見了很多貴族姑娘的畫像都不滿意,沒想到啊,偶然買到一隻金鞋,竟然認定它的主人就是他未來的王後!這不是天賜良緣是什麼?請您務必要好好考慮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葉哈哈大驚,趕緊檢查自己的購物籃,果然發現隻剩一隻金鞋了。
她怒罵道:“一定是那個問路的偷的!我說他看著耳聰目明的,怎麼一句話要我重複那麼多遍呢,好哇,原來是在拖延時間!該死的賊,竟然這麼糟蹋我的同情心!”
老六和小四才不在乎國王的那隻金鞋怎麼來的,他們隻想完成任務。
他們繼續說道:
“這就是躲不開的天大緣分呐!國王為了找這金鞋的主人茶不思飯不想的,水晶窗戶被他望穿十二扇,玉石台階被他踏碎十二層,珊瑚寶樹被他……”
樊穀生怕葉哈哈再聽下去又動搖了,自己衝過來打斷老六和小四,質問他們:
“你們國王再有錢有什麼用?他認鞋不認人,這不是變態嗎?假如這鞋的主人是頭母猴,他是不是也要它當王後?!”
這話一下子點醒了葉哈哈。
她那麼愛女兒,哪怕能接受女兒的丈夫有點小毛病,也不能接受他是個大變態啊。
她皺著眉問:
“對啊,你們國王認準的根本就不是我勒鞘,而是這鞋。他是不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癖好?!老實交代,不然要你們好看!!”
老六和小四剛想說話,昏倒的威哥醒了。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齒地爬起來,從口袋裡掏出帶刺的指虎戴上,對葉哈哈重拳出擊。
“臭娘們兒!竟然敢暗算老子!老子跟你拚了!”
葉哈哈雖然躲閃敏捷,又手持大棒,但跟這種仗勢欺人的惡霸比,戰鬥經驗上顯然落了下風,幾個來回就顯得有些吃力了,眼睛差點被尖刺戳中。
威哥顯然沒把她們這些“賤民”的命放在眼裡,出手淨對準眼珠子太陽穴咽喉心臟這些脆弱又重要的部位。
樊穀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兩個打算過來搗亂的放倒,打算去幫葉哈哈一把。
但她還沒出手,卻見一個矯健的身影,旋風一般地衝了過來,雙手掄起砧板,靈活地跳了起來,狠狠砸中威哥後腦勺。
威哥再次倒地,一個標準的狗啃泥姿勢。
跟剛才倒地的姿勢一模一樣。
根據他腦袋打碼的程度看,這次他應該是真沒了。
樊穀轉頭去看掄著砧板的葉嘻嘻。
她還穿著睡衣,頭發亂糟糟的來不及梳,鞋也沒穿好,把布鞋後跟踩著當拖鞋穿。
看來,她是被外麵的響動吵醒了,偷偷跑來看情況,看情況不對,趕緊抓了個武器來幫她媽打架。
葉哈哈見她被濺了滿身血,心疼地迎上去,拿出帕子幫她擦掉血跡。
“你把砧板給乜就好了嘛,自己動什麼手!那血多臟啊!”
葉嘻嘻把砧板放在一邊,委屈地說道:
“可是他要殺你!我哪顧得了那麼多,當然是先跟他拚命了!”
葉哈哈欣慰地摸了摸她的頭:
“我的好勒鞘真知道心疼你乜!我這麼多年沒疼錯人!”
接著,她又愧疚地說道。
“是乜錯了,乜不該想當然地以為你嫁了人就有好日子過。要不是乜太輕率,這次也不會引狼入室!”
樊穀在一旁看著,很是感慨,很是感動。
看來葉哈哈對女兒的感情,比她想象的還要深。雖然她為女兒鋪的路偏了,但那一顆一心盼著她好的心,是真實的:絕不許有任何人汙蔑她,威脅她,傷害她。
哪怕那個人是國王的使者。
哪怕那個人是國王本人。
可這感人的畫麵,很快就畫風一變。
葉嘻嘻疑惑地問道:
“什麼嫁人?這跟我嫁人有什麼關係?這些人難道不是入室搶劫的強盜嗎?他們不是衝著我們的金子來的嗎?”
此時,一次變身的時效已經過了會兒了,當葉哈哈把目光轉向樊穀時,她震驚了。
“你、你……剛才是你化妝成你阿妹的樣子?!你為什麼這麼做?!”
不得不說,葉哈哈的無神鬼論信仰,真的非常堅定。
一般人第一反應,應該是剛才見鬼了,可她卻直接認定是她化了妝。
她也不想想,葉限以前在她安排下天天起早貪黑白乾活兒,又苦又累又沒錢又沒空,怎麼學的化妝?
不過這樣也好,她懶得解釋那麼多了。
現在隻要繼續挑她喜歡聽的,讓她也對“葉限”的付出感動就好了。
樊穀回答:
“當然是為了保護阿妹!這幾個人我看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葉哈哈問道:
“你也是第一次見他們,怎麼知道他們不是好東西?”
樊穀回答:
“乜楞你忘了?你來之前我已經跟他們周旋一會兒了,因為他們出言辱罵阿妹,我才跟他們吵起來的!”
葉哈哈怒道:
“他們罵了什麼?”
樊穀回答:
“他們說,雖然國王不挑,但也不能給他找個廢物當妃子。他們遠遠一看就知道這家的勒鞘又醜又蠢又沒用,還是直接跳過吧。”
涉及到女兒的事,葉哈哈一貫是智商不怎麼在線的。
她聽到這個,更怒了:
“呸!果然是有眼無珠的狗東西!活該他們栽我們手裡!”
說完,她愧疚地對樊穀說道:
“葉限,想不到我這麼虧待你,你還能這麼為你阿妹著想。我以後不會故意讓你乾臟活累活了……”
樊穀才不會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這繼母既然想補償也該補償,當然要讓她好好補償啊。
她對葉哈哈說道:
“乜楞,雖然我不會故意害人,但也不想吃虧。你既然把話說開了,我也坦白跟你說,我要什麼。”
“你讓我乾的活兒,我就當是為家裡做貢獻了,工錢我可以不要。但你這麼多年對我橫眉冷對,故意打壓,對我的精神造成了嚴重的傷害,精神損失費我是一分都不能少要的!”
葉哈哈問道:
“你想要多少?”
樊穀為了給出砍價空間,故意往裡說:
“這樣吧,你把那些金子給我,還有你多年積蓄的三分之一,我就原諒你以前給我帶來的傷害。”
葉哈哈果然猶豫了,皺著眉思索一番,咬牙道:
“最多給你一半金子!不能再多了!不是我小氣,你阿妹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樊穀故作為難地應道:
“那好吧。但你要立刻就去給我拿出來,我怕夜長夢多。”
葉哈哈雖然罵罵咧咧,但還是立刻就去給她拿了。
樊穀把金子收好,心想,等你的心頭肉變成了我的合夥人,不愁你不乖乖投資大把撒錢。
葉哈哈大概是被她剛才那通要掏空她身家的架勢惹到了,剛對她升起的一點愧疚又不見蹤影,不耐煩地催促她:
“你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幫忙清理地上這個垃圾?要是被人發現這垃圾在我們屋裡臭了,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樊穀剛納悶她怎麼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葉嘻嘻幾句無心的安慰就幫她答疑了:
“阿姐你彆怕。你忘啦?我們波當年給人修屋頂,從房梁上摔下來的時候,死狀比這模糊多了。還有我二舅采藥時從山上摔下來,都不成人形了,當時你不也去幫忙收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