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微微皺眉,看向了月嬤嬤。
月嬤嬤也很驚訝,她們何時請太醫了,而且還是德高望重的李太醫,而不是跟他們相熟的趙太醫。
王氏沒想過曹氏是在裝病,也不知曉李太醫的性情,立馬笑著拍馬屁:“李太醫可是神醫,京城中看病最好的大夫。聽說他隻給皇家看病,姐姐好大的麵子,連李太醫都請過來了。”
曹氏瞥了她一眼,問小丫鬟:“何人請的李太醫?”
小丫鬟搖搖頭:“聽說是世子請來的。”
曹氏皺眉,思索對策。
沒等她想出來,就聽屋外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你家侯夫人好大的架子,老夫來給她看病她還磨磨蹭蹭的。老夫一會兒還得去給睿老王爺看病,讓她趕緊的。”
蘇雲遙眼眸微動。這個李太醫倒是有些意思。她記得當年她有了身孕,就是請的李太醫來看診。他那時說話也是這般的不客氣,常常說她這裡做的不好,那裡做的不行。她原以為他隻針對她,沒想到他對曹氏也這般。
李太醫雖然官職不高,但威望極重,且在皇上皇後麵前說得上話。曹氏不敢得罪,隻好讓李太醫進來了。
李太醫來到裡間,給曹氏和王氏行了禮,又看向了蘇雲遙。
蘇雲遙看到李太醫就想到了前世那些醫囑,心裡難免有些犯怵,沒等李太醫給她行禮就先給李太醫打了聲招呼。
“見過李太醫。”
“您就是世子夫人吧?見過世子夫人。”李太醫給蘇雲遙行了禮。
“李太醫客氣了,母親的病就勞煩您了。”
“好說好說。”李太醫的視線從蘇雲遙身上挪開,看向了側躺在床上的曹氏。
月嬤嬤連忙道:“李太醫,我們家侯夫人就是前些時候忙世子的婚事累著了,將養兩日就好了。”
曹氏也道:“可不是麼,我身子好著呢,不用勞煩您看了,既然老王爺那邊著急,您先去給老王爺看病吧。”
李太醫道:“世子成親也有近十日了,侯夫人卻還日日用藥,如今竟是病得起不來了,這也叫養兩日就能好?”
李太醫也不聽廢話,直接坐在了王氏剛剛坐的位置上示意曹氏把胳膊伸過來。
李太醫是曆經兩朝的老太醫,出身世家,醫術高明,門下弟子無數,皇上都要敬他三分,曹氏又哪裡敢拿大,隻能把胳膊伸過來,讓李太醫號脈。
王氏見狀,忍不住道:“李太醫,我最近身子也有些不適,一會兒您給侯夫人看完能否給我也看看呀?”
李太醫這個人一直在深宮中,見都見不著,平日裡隻聽過他的名頭卻從未見過人。今日好不容易見著了,她可不就想讓人給她看看病麼。
李太醫理都沒理她,靜靜地給曹氏號脈。
王氏尷尬極了,過了片刻又張嘴了。
“李太醫,我的意思是想請您給我……”
“安靜。”李太醫皺眉。
王氏更加尷尬了,臉臊得微紅,但也不敢再說什麼。
曹氏本有些心虛,此刻見李太醫這般模樣,也不由得害怕。難道她真的病了不成?
月嬤嬤也看出來李太醫的神色變化,見李太醫把手伸了回來,連忙問:“李太醫,我們家侯夫人的身體可是有什麼問題?”
李太醫看了曹氏一眼,彆有深意地說道:“侯夫人有句話說對了,您身子確實好著呢。是藥三分毒,藥就彆吃了,也不必日日躺在床上讓人伺候著,沒病也讓你躺出病來了,夫人應該多出去活動活動。”
蘇雲遙挑眉。
這不就是在暗示曹氏裝病麼。
李太醫著實是個妙人。
這話一出,曹氏臉色異常難看。旁的太醫多少會顧及世家顏麵,即便是看出來裝病,也不會把話說的太直白,唯獨這個李太醫有什麼說什麼。
王氏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明白了什麼。
待李太醫走後,蘇雲遙故意問:“母親,可需要兒媳扶著您出去走走?”
曹氏扯了扯嘴角,可剛剛在兒媳麵前丟了個大臉,她實在是笑不出來,道:“不必了,你有這份孝心就夠了,你先回去吧。”
曹氏的笑話已經看完了,蘇雲遙也沒多待,回自己的小院了。
蘇雲遙走後,曹氏氣得砸了一套茶具,罵了一聲:“豎子!”
曹氏在她和小輩麵前丟了這麼大一個人,心情差到不行,王氏也趕緊找借口離開了。
不多時,曹氏以身體不適需要靜養為由免了這幾日的晨昏定省。
蘇雲遙心知肚明,曹氏這是因為李太醫的話沒了麵子,才拒絕見人的,難得笑出了聲。
她就說麼,她就不該摻和到這一對繼母和繼子中間,讓他們兩個人鬥才好。謝彥逍對付他這個繼母很是有一手。
夜已深,蘇雲遙仍在看書。
她今日心情好,不知不覺就多看了兩頁書。書上提及的穀物種植方法跟父親種地的方法頗有些不同,也怪不得他們產量不如彆的地方的產量。這個點她得好好記住,明日寫信告知父親。
正想著呢,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上麵的字都認識嗎?”
蘇雲遙頓時心裡一驚,看向了來人。
謝彥逍何時進來的,她怎麼一點聲響都沒聽到,春杏也沒報。
“哪個字不認識,不如為夫教你。”說著話,謝彥逍又湊近了些。
蘇雲遙呼吸頓時一滯。謝彥逍滿身的酒氣,但是臉色蒼白,一看便知喝多了酒。夫妻數載,她對他很是了解,他隻有在心情極好時才會飲酒,而他喝多了酒不像旁人一般臉色漲紅,而是喝得越多臉色越白。
可見今日發生了一件令他非常開心的事情。
但這件事情定不是曹氏吃癟,畢竟他向來不把內宅的事情放在心上,定是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謝彥逍指著書上的字,說道:“這個字念耒(磊),這個念耜(四),耒耜,就是翻整土地時用的農具。”
說完,謝彥逍看向了蘇雲遙。
恰好蘇雲遙也朝著他看了過來。
她忽而記起成親的第六年謝彥逍也曾這般教過她識字,兩個人也有過兩年親密的時光。隻是那時他越來越忙,十天半個月不著家,也不向她解釋什麼,獨留她一個人在府中。懷了身孕後,她心裡就越發難受了。
身側隱隱傳來香氣,有些像桂花,又不太像,沒有那般濃鬱。絲絲縷縷的,沁人心脾。看著蘇雲遙這一雙如被湖水洗過的清澈眼眸,想到新婚夜,謝彥逍喉結微動。
下一瞬,蘇雲遙就被人打橫抱起,朝著床邊走去。
接著,整個人被壓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