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受傷的小黑狗。
都化原形了,可見傷得有多重。
紅蓼立刻跑過去,與慈音擦肩而過時半個眼神都沒給他。
她的忽略該是他所求的,隻是——
慈音微微擰眉,轉眸望向她抱起那隻小黑狗,即便對方現在是狗的形態,但他化過人形,在他心中便是個男子。
紅蓼抱著那昏迷不醒的小黑狗,可真是貼得親密無間。
“都怪我疏忽大意,害你傷成這樣,真的對不起。”
她眼睛紅紅地道歉,輕撫著狗頭,小狗發出嗚咽,又往她懷裡鑽了鑽。
紅蓼這下更心疼了,人形態可能還不會這樣,變成小狗真的沒辦法不疼愛。
她正想抱得更緊一點,突然一雙手探來,將小黑狗接了過去。
紅蓼愣了愣,見慈音拎著狗妖的後脖子,用唇形說了一個字:走。
也確實該走了,不能再磨蹭了。這山頭是她精挑細選的,她很喜歡,想當做亂世的家,但現在非走不可。
沒關係的,她最後看了一眼,告訴自己遲早會回來的。
等她解了毒,恢複實力,搞清楚原身身上發生過什麼,就接著回來稱王稱霸!
紅蓼咬咬牙,帶上慈音和狗妖離開,她想,至少走的時候和來時不一樣,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她好像早就有了要去的目標,悶頭朝一個方向飛,一路不停,直到傍晚實在靈力枯竭,才停下來尋了一處沒有人煙的地方休息。
“快到了,我們在這裡休整幾天,這裡應該還算安全。”
慈音已經知道她想去哪裡了。
在天上時他看見了遠處魔界的界光。
她要去魔界。
都這個樣子了,不找個安全的地方療傷休養,還要去魔界?
他的眼神存在感太強,紅蓼安置好小黑狗之後,就坐在他麵前,坦然麵對他眼底的質疑。
“昨天的事是意外,我沒防備才會那樣。”她傾身湊近一些,“你再信我一次,我打架超厲害的!咱們在這裡休整一下,待我好些就出發去赤焰海,那裡現在連魔族都沒有,更不會有妖族,反而比這裡安全。”
確實可能無妖無魔,但赤焰海本身就是一個危險因素,她應是沒見過,才如此無畏。
慈音想得很對,紅蓼就是無知者無畏,況且她這次的行程本身就是有目的,也並不是非要摘花不可,如今加上躲風頭,就更得去那裡了。
對彆人來說赤焰海危險,對她來說,卻是隻要不作死去和海底魔獸碰一碰,就比在外麵安全。
等她搞了慈音解了毒,身體徹底恢複,試試幫他摘花,混進魔界置辦一些法器掩藏身份,就能殺回去了!
銀鈴輕響,是紅蓼又靠得慈音近了一些。
他真的不喜歡她總是離這麼近說話,眼神幽冷,姿態明顯地後撤閃躲。
紅蓼失望地抿抿唇,還以為他給她做簪子,是快要長征結束了呢。
“總之……我們會沒事的。”
她懨懨地說完就去看狗妖了,男人就在這,隨時可以搞,反正她還沒毒發,狗妖的傷卻刻不容緩。
她趕了一天路,身上靈力剩餘不多,卻還是拿來給狗妖療傷。
這是她自己摸索的療傷方式,因為使用太頻繁,已經越來越熟練了,效果也越發好。
那些人急著追她,沒和狗妖耗太久,他沒傷到筋骨,這是萬幸了。
精疲力竭地收回手,紅蓼溫柔地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頭,雖然知道他聽不見,還是小聲安撫著:“彆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樣的話,慈音聽著很難不覺得熟悉。
她不止一次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在她心目中,他和一隻狗沒什麼區彆?
安置好狗妖,紅蓼又摸到了他身邊,不老實地開始動手動腳,被他麵無表情地拍開。
紅蓼咬唇,委屈道:“讓我抱一下又沒什麼……”她可憐兮兮地想碰他肩膀,被他一個眼神嚇得彈開。
“……我有些後怕。”她隻好和他保持距離說話,揉了揉紅紅的眼睛,“看到狗妖傷成那個樣子,我想起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慈音長睫低垂。
“還好你沒事,若是你傷成他那個樣子,我便是打不過,拚了一條命,也要去找他們尋仇。”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她。
她眼睛揉過之後更紅了,瞧著實在柔弱嬌憐。
“我受傷或者狗妖受傷都沒什麼的,我們是妖,恢複得快,但如果是你……”
還活不活著都不一定。
“幸好你沒事。”她又靠了過來,氣息越來越近,原以為會被再次拍開,但是沒有。
慈音淡淡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試探性地將頭靠在他肩頭,聲音弱弱道:“你如果有事,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了。”
這就純粹是甜言蜜語了,紅蓼雖然很在意慈音的性命,但遠不至於沒他就不能活。
這世上本就沒有誰沒了誰之後是活不下去的。
她這話隻包含了稍許感情,剩餘全是技術,自認發揮極好,配上昨日的同生共死,該很有殺傷力,迷死他才對。
然而現實是——
紅蓼額頭貼上他涼涼的臉頰時,被一根手指抵住毫不留情地推開了。
一如初見時那樣,不帶一絲猶豫。
你他娘的。
紅蓼幽怨而恨恨地退回來,看到他麵不改色地開始打坐。
……我恨你像塊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