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郎為什麼不愛吃魚?”
對方是個話癆,說起話來喋喋不休,沒完沒了的。
簡直比他淘氣的阿弟韓玉京,還要鬨人十倍。
韓乙生怕他扯著這個問個不停,連忙找了個理由搪塞道,“小時候卡過刺,吃了一點苦頭,再之後便不太愛吃了。”
這話回響在周丙耳畔。
便是一段兒時經曆,長大了都記得一清二楚。
必是很痛的領悟!
周丙帶著憐憫,輕聲嘀咕了一句,“……韓郎好慘。”
韓乙聽得眼皮子一跳,倒也沒反駁他。
反而卷起兩邊的袖子,親手挑出一堆魚刺來,熟稔的動作映入眼簾,令人一陣發怔。
待韓乙做完這些,就在周丙以為他要嘗試著從過往疼痛的記憶中走出來的時候,對方緩緩將盛了滿滿的一碗推到他麵前,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既然合你口味,你就多吃兩口。”
周丙微愕。
平常話多得緊,此刻卻像是一個鋸嘴葫蘆。
韓乙看他表情呆呆的,愈發覺得這小子一定是那種很好哄騙的類型,彆人給顆糖,他就乖乖跟人走。
“這條魚不是我撿的,是我從山澗裡抓的,廢了不少功夫……當時我衣裳都濕透了,怕你們看出來,我特意烘乾了才回來的。”韓乙看著他,唇角微微上揚,“我說這些並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單純提醒你兩點,快吃罷,不然等放涼了,就不太好吃了。而我呢,也大概率不會為了滿足你的口腹之欲,再去山裡撈一次魚。”
這一番話,他明明聽得認真。
然到了最後,周丙的腦子裡自動屏蔽了一些內容,變成了:我抓的,給你吃。
一時間,內心幾乎被這明晃晃的偏愛所填滿。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油然而生,周丙想也不想,捧起碗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兩大碗下去,肚子委實有些撐了,他不得不站起來走兩步,不料就這一轉身,就見謝執徐斜倚著窗欞,手指撚著一枝不知從何處折來的千日紅,深紫色的花蕊豔麗奪目。
“三郎什麼時候回來的?”
謝執徐不緊不慢的說,“鳥飛走了,我就回來了。”
此話一出。
屋中的人齊齊吃了一驚,他們根本沒想過這種可能,阿福更是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他,“不是說大郎養的海東青最是通人性,怎麼會飛走呢?”
“它能大老遠飛過來,自有本事飛回去。”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總覺得哪裡不對?
阿福撓了撓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拋到腦後,一門心思放在謝三郎身上,像極了一個操不完心的老父親。
一會兒端茶送水,一會兒遞上披風。
可謂是,方方麵麵都考慮周到了。
教人覺得……
既熨帖又無奈。
“阿福,我真的不渴。”
謝執徐歎氣,“我也沒你想得那麼嬌弱,不會著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