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淮南王最信任的女兒,劉陵肩負為父王刺探情報重任,常年居住長安,與各大貴族世家往來密切,更重金豢養遊俠劍客,做父親的野心的堅強後盾。
因此,當她發現因為與兄長劉遷不和而辭去郎中官職離開淮南王封地聲稱要前往邊關為國效力的郭被居然在長安城中遊蕩時,政治嗅覺敏銳的她頓時意識到此人可能背叛父王!
她立刻派心腹跟蹤郭被,記錄郭被平時與哪些人往來密切,以防郭被向皇帝告發父王!
結果——
郭被的事還沒查出眉目,就有眼線來報,說是看到淮南王府的車隊將世子妃金娥送回了長安娘家!
“什麼!”
劉陵大驚。
雖然她也和淮南王夫妻一樣看不上因為攀上太後才飛黃騰達的世子妃,但世子妃金娥的母親畢竟是皇帝的同母異父姐姐,不能隨意處置。
中央還沒收到淮南王送來的休妻請罪奏章,世子妃就被送回娘家,修成君那邊必定有怨!皇帝也會嚴重不滿!
何況郭被還在長安城內遊蕩!
若這兩件事不能妥善處理,父王與我必受牽連!
劉陵當機立斷,迅速想出善後手段。
她打開地圖,指著通往長門宮的大片荒原,道:“立刻調集死士,讓他們在此處埋伏,等待竇太主的車隊!竇太主每隔幾日去一次長門宮,運氣好的話,我們明天就能等到結果!”
“然後呢?”心腹問。
劉陵眸色冷冽:“然後假裝劫匪,蒙麵衝出恐嚇竇太主,我們再假裝路過,救下竇太主,讓竇太主從此欠我一條命,心甘情願為我驅使!”
要知道,即便竇太後去世、陳皇後被廢,竇太主的宮廷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但她依然是大漢長公主,地位尊貴僅次於皇後,富可敵國。
並且,竇太主一向善於經營,在宮裡宮外都有大量人脈,她的情人董偃還是陪皇帝玩樂的寵臣,最擅長察言觀色體察上意。
若能讓竇太主欠自己一條命,即便將來父王有意謀反的事情徹底壓不住,整個淮南王府都被連坐,她也可以通過竇太主的人脈讓自己置身事外,最多罰錢贖罪。
……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第二天,埋伏在通往長門宮路上的門客果然等到了館陶長公主的車隊!
門客們依劉陵計劃,清一色的黑衣蒙麵鬥笠打扮,騎快馬衝出,手握利器,大聲嗬斥,嚇得一乾人尖叫連連。
叫聲很快傳到藏身距離襲擊發生地點僅百米的隱蔽處的劉陵這邊。
聽見外麵喊殺陣陣,劉陵知道假扮歹徒的門客死士們已經得手,於是命令眾人出發,準備高調解救竇太主,結下“善緣”。
可惜,劉陵翁主雖然心機深沉機關算儘,但她不是神,無法預知意外!
當她帶著心腹劍客們浩浩蕩蕩地出現在竇太主的車隊前企圖以天神下凡的姿態施恩拯救竇太主時,迎接她的並不是被“歹徒”嚇得抖若篩糠的竇太主主仆,而是一隊身披鎧甲手持利刃的禁衛。
以及——
被禁衛們護在中間、一臉神清氣爽與一玄衣少年相談甚歡的竇太主,竇太主身後還有個粉雕玉砌的小女孩正在和一隻全身透著“我沒有被強迫”的鷹隼玩耍!
“這……這……”
劉陵大懵!
與竇太主談話的玄衣少年也注意到劉陵的馬車和馬車旁數十名全副武裝的門客們。
他暫停與竇太主的交談,虎步龍行走到車前,無視眾門客的睚眥欲裂,拔長劍,撩開車簾,冷麵如霜:“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
“我是……”
劉陵愣住。
這少年生得劍眉星目,鬢若刀裁,長身玉立,英姿勃發,讓劉陵自認死去多年的少女心不受控製地怦怦亂跳。
但他那自然散發的與年齡不符的冷酷氣質與成熟銳利眼神也讓心懷叵測的劉陵在與少年對視的瞬間,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
深吸一口氣,劉陵故作鎮定地表示:“我是淮南王之女劉陵,你是誰?”
“霍去病!”
……
時間暫時倒回到半個時辰前。
館陶長公主的奴婢們不知凶神惡煞的“歹徒”是劉陵的門客死士假扮,嚇得手忙腳亂,或是尖叫躲避或是拚死反擊。
而門客死士知道此番任務是送死,為報劉陵恩情,扮演“歹徒”時異常賣力凶殘——他們不敢傷害馬車中的館陶,卻對攔阻自己的長公主府奴婢大開殺戒。
一時間,血流滿地,慘叫連連。
董偃見歹徒如此凶殘,想到館陶長公主這些年對自己的深情厚誼,不惜抱必死之心讓奴婢穿上館陶的衣服與自己一同騎馬遠去,試圖為館陶拖延時間!
死士們接受的命令是恐嚇館陶而非殺害館陶,見狀,紛紛佯裝中計,騎馬追去。
可惜館陶等人不知道他們此刻遭遇的一切都是劉陵的算計。
擔心歹徒追上董偃後發現和董偃一起逃亡的“竇太主”是婢女假扮後再殺回來,館陶脫下華服首飾,把自己裝扮成普通老婦,要求奴婢們守口如瓶,並叮囑小公主待會一定要藏好。
“不管外麵發生什麼!都不能出聲!更不能出來!除非是我或是陛下身邊的人喊你名字!一旦被那些蒙臉騎馬的人找到,這場遊戲就輸了!”
“嬌兒明白!”
李令月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