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館陶長公主原本沒什麼印象,隻記得這位長公主仗著是竇太後的女兒,為人傲慢且揮金如土,生的三個孩子全被她養得任性囂張肆意妄為,自己則在年過五旬後找了個十八歲的小白臉董偃,指名要和董偃合葬,開創公主、貴人禮製越軌的先河。
當然,對於養情人這件事,李令月其實沒什麼想法,她前世的母親可是女皇武則天,控鶴府內不知多少美少年。
但死後不和丈夫合葬卻和情人合葬,讓出身庶民且生前沒有為國家立下任何功勞的情人獲得陪葬皇陵的殊榮,不論什麼時候以什麼角度看,館陶的行為都是過分的。
如今,看董偃在生死關頭不惜以身犯險引開凶徒,館陶對自己更是情深義重,字字句句都仿佛遺言叮囑,李令月心中難免觸動,眼淚不知不覺中流出。
“傻孩子,哭什麼!我們是在玩遊戲!”
館陶強作鎮定地安慰小公主。
“嬌兒明白,我們正在玩遊戲。”
李令月柔聲附和著。
“總之,大家接下來隻要……”
唳——
一聲尖嘯從天而降,打斷館陶。
緊接著,一隻威武異常的鷹隼直破長空,衝入眾人眼簾,停在馬車的橫杆上。
“這是……”
館陶心頭暗喜。
她瞧見鷹隼的腳上綁著金環,分明是皇家豢養之物!
隻要把鷹隼留下,負責豢養鷹隼的禁衛就會主動找過來,屆時便可以向他們求助!
“大家冷靜,不要嚇跑鷹隼,我們能不能安全度過劫難就靠它了!”
迅速生出主意的館陶示意還沒有受傷的男仆分四個方向躡手躡腳接近橫杆上的鷹隼,務必要一次抓住!
可惜——
養鷹人們精心為皇家準備的鷹隼豈是男仆們能夠抓獲?
即便他們自認足夠小心謹慎,衣服兜下去的瞬間還是——
刺啦啦!
鋒利的鷹爪撕開絲綢衣服,鷹隼展開足足三尺長的大翅膀,衝出包圍,直衝雲霄!
“完了!全完了!”
館陶心痛不已。
更令她驚恐的是,遠處隱約傳來馬蹄疾奔的聲音!
定是那些歹徒發現和董偃一起逃亡的“館陶”是奴婢假扮!
他們殺回來了!
館陶咬咬牙,將李令月交到最信任的奴婢手中:“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保護她,用你的生命保護她!這件事過去以後,若你還活著,我重重有賞!若是你死了,我就把賞賜給你的家人!”
“奴婢明白!”
奴婢含淚答應。
“總之,大家各自逃命吧!”
館陶朗聲宣布。
此時此刻,不論公主或是奴婢,都生死懸於一線。
奉命保護李令月的奴婢更是臉頰發白,雙手緊緊抱住李令月:“小公主——”
噠!噠!噠!
整齊劃一的馬蹄聲響起,緊接著,道路儘頭有大隊人馬伴著飛揚的塵土出現。
二十餘騎手俱是身披重甲,浩浩蕩蕩,氣勢如虹,整齊地令人心顫。
頃刻的功夫,鐵騎已經衝到眾人麵前。
領頭是個年輕俊逸的少年,玄衣白馬,腰掛長劍,隻抬手一揮,隨行二十餘騎頓時馬停人靜,動作整齊規劃,如出一轍。
眾人大驚,瑟瑟發抖。
然而少年卻並不關心他們,他抬頭看了眼天空,突然吹出一記口哨,就見方才被奴仆驚飛的鷹隼尖嘯著俯衝而下,穩穩地停在少年的肩膀上,伸出毛茸茸的頭顱摩挲主人的臉龐!
“可算抓回你這小混蛋了!”
少年戲謔著拍了下鷹隼。
鷹隼抖了抖脖頸,小踱步朝少年的脖頸靠去。
此時,館陶也已經認出少年。
她驚喜交加地分開人群,走向少年:“來人可是霍家小子?”
“你是——竇太主?!”
霍去病微微一愣,隨即將鷹隼交給隨從,翻身下馬,看著狼狽的館陶長公主和滿地的鮮血:“您怎麼會……”